没想到曲洋蛟看了他一眼,跟着说了句:“你也觉得我现在不正常了?”
张燚:“……”??所以?
张燚心想,你这是承认自己不正常了?
可不知道咋地,张燚觉得他这承认比不承认还要恐怖!
他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张燚沉了一口气,才说:“……你其实,其实也就是普通的资助人,资助学生这个在法律意义上,你并不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所以你能为她做到这分子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反正我心里你都算个大好人了,尤其是……”
“不是……”没想到,曲洋蛟居然淡淡的摇头,他打断张燚的话,表情忽的有点怔忪。
他说:“不是,我并不是大好人,我是个混蛋……你不懂,你也不可能懂。”
张店长耐着性子:“我不懂,你可以说给我懂啊,你说,我肯定不懂。”
曲洋蛟抬眼看了他一眼,张店长立马积极回应,眼神示意他快说快说,但曲洋蛟沉默了片刻后,摇头:“你不会懂的。”
张燚:“……”
他一堂堂学霸居然被一学渣看不起!
张燚道:“其实坦白了说吧,你这么担心苏娓,是因为你有点喜欢她吧。”
曲洋蛟一怔,那表情跟此前被提起时一样炸毛,但这次,居然没炸起来。
他似乎想着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
几乎过了好一会儿,曲洋蛟才说:“……你,你别把我想的跟你似的,那么猥琐!”
张燚:“……”
靠,他特么的哪里猥琐?究竟哪里猥琐?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你到现在怎么也没谈个女朋友啊?对了,大学时候不是有个女的,你说叫什么娇娇的,追你来着,还孜孜不倦追了你两年,你居然没有被收服吗?”
张燚:“……”
这不是说他的事儿吗?怎么莫名其妙扯到自己身上了?
转折就转折吧,怎么还是个人感情问题?
张燚有种“我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是太闲了么”的挫败感!
这下轮到他沉默(其实是自我平定)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不喜欢,追我当然没用,还用废话吗?”
“可我记得那个叫什么娇娇的,长得挺好的,你们那计算机系女孩子奇缺,她好似还是你们院系的系花呢,对吧?”
张燚:“……”
靠,他哥是不是安排了眼线在他边上,怎么什么都知道?
“……系花关我屁事,我不喜欢,不想答应,也不想恋爱,有问题?再说,说我没女朋友,你不也单身狗一枚!”
曲老板呵呵一笑:“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属于整个森林的男人,你吧,也就一棵歪脖子树,还有啥可挑的。”
张燚:“……”
立马站起身:“拜拜了您呐!”
“其实……我是想过的……虽然就那么一瞬间吧,但我真的想过……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等她再成熟点儿,长大点儿,看清了这个世界和男人,依旧没有改变想法……也就是,坚持点儿……不,不止一个瞬间,应该说是很多个瞬间,我想过……想过的。”
就在张燚走到门口的时候,曲洋蛟忽的开口,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中又带着莫名的哀伤。
张燚顿住了脚步,转眸看他。
曲洋蛟坐在那里,伸手摸床头柜的烟盒,很快抽出一根,又去拿火机。
但不知道怎么的,打了几次火,居然都失败了。
张燚沉着声,到底是看不过去,走过去躲过打火机,帮他点了烟。
可惜他那没良心的表哥,是不可能跟他道谢的。
张燚将火机丢在一边,到底还是没走,坐在了一边。
曲洋蛟抽了几口烟,烟雾缭绕着他的五官,将他的漆黑的眼神也涂上了淡淡的朦胧感。
不知道是不是张燚的错觉,他觉得他哥的眼圈有点红。
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若是以往,张燚指不定会调侃嘲笑两句:哟,不会哭了吧,这么矫情,要不要给你整点纸巾,你再摆个林黛玉的造型?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的坐在边上。
大概又抽了几口烟,曲洋蛟再次开口:“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流氓,同时也觉得自己,特别畜生。就好像我资助她是带着什么险恶的目的似得……可我说着真话,我当初资助她时,真的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是,就是想帮帮她……”
“记得吧,几个月之前,贺晨旭去了酒吧,交给了我一张卡,里面多少钱我没看清,反正很多个零,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将卡藏起来,而不是给苏娓,后来我也的确这么做了……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自己有问题。”
张燚敛了眸子,没说话。
“后来,我发现自己有问题的时候越来越多,但我那时候在想,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就是我这个人吧,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突然多了个靠着我,我当了监护人,有了责任,还得对人家的人生负责……我就一块烂泥里的石头,但我得让人家在我这儿,不被污染,而且成为一块美玉……毕竟她,本来就是一块美玉……”
“人啊,都在追求所谓的自由,但身体的自由算什么,内心被束缚住了,到哪里都不自由。就像现在的我,以前花天酒地打架斗殴,什么混账事我没做过?可现在,我连车都不飙了,开车都不敢超速,路见不平也不会拔刀相助……我怕我,万一我出点啥事,苏娓,她怎么办?”
“哥,我觉得你……”
张燚想说点什么,可惜刚出口,就被曲洋蛟摆摆手阻止了。
曲洋蛟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都明白。我跟苏娓,不是,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张燚皱起了眉。
他在想,曲洋蛟知道苏娓是贺晨旭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在资助她之前还是之后?
若是之前,那他岂不是最开始就给自己做了定位——不是一路人,他们,只是彼此人生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