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能当上可汗,我愿与大楚签订三十年互不侵犯协议。”
完颜拓话音掷地有声。
不得不说,完颜拓提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特别是对于几个知道战争残酷的人来说。
不过几人谁都没答应完颜拓的话。
陆挽君抬头去瞧沈昶,从沈昶抿紧的唇角上捉摸出几分变幻莫测的神色来,沈昶同样低头看她。
她轻轻朝着沈昶颔首,意思是她尊重沈昶的决定。
李五筒也看着二人,他沉着的面上表情凝重,眼睛里头蕴含着浓浓的不信任。
“口说无凭,你敢立据为证吗?”
沈昶问完颜拓。
“自然敢。”
完颜拓痛快应下。
正当几人说着打算立字据之际,李五筒忽然叫停两人。
“等一下。”
李五筒朝着沈昶摇摇头,随即他才掀起目光去看完颜拓。
完颜拓和当年的他面容几乎都没有变化,而他们早已经物是人非。
若当年不是因为完颜拓的失误,害得陆将军被株连九族,而今的大楚哪里还需要哥西域签订这劳什子的停战协议?
一汉顶五胡是陆家军最真实的写照。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李五筒身上看去。
他抿了抿嘴,拉不出笑脸。
“王爷,姑娘,不能和他签协议。”
李五筒郑重说道。
他说不出大道理,但明白信誉二字的重要性,完颜拓既然当年有负于陆寄山,陆将军,那么很难不保证他不会再将沈昶拖下水。
“陆将军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
李五筒说起陆将军时喉咙不小心哽咽了声,细细的,短短的,像没有发生过。
他极快说完,转过了身。
不愿意让人看见他失态的情绪。
他的话音落下,沈昶下意识去拉陆挽君,陆挽君垂下首,目光自然往地上看。
完颜拓脸上表情一滞。
为了缓解尴尬,他呵呵笑两声,道:“李将军的担忧我很理解,毕竟当年的事情怎么与都我脱不开干系,不过,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希望陆姑娘能够给本王一个改写结局的机会。”
完颜拓语气听起来再真诚不过。
陆挽君没说话,她向沈昶摇摇头,不曾理完颜拓,转身离开。
沈昶紧跟她身旁。
“陆姑娘……”
完颜拓想跟上去,却被李五筒拦住。
“诶,王爷,您这就不用再跟上去了。”
虽说刚才是李五筒多嘴让沈昶改变了主意,但完颜拓找不到怨恨李五筒的理由。
他谁也不能怪。
“李将军,我们二人认识了也快十五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他们要清楚很多。”
哪怕是面前只有李五筒一个人,完颜拓语气仍然真诚。
单是听他的声音,或许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愿意去相信完颜拓是个好人。
李五筒没再理他。
沈昶跟着陆挽君大步向前走,脚步又快又急。
临上马车前,陆挽君终于转过身来看沈昶。
她踩在上马车的小凳子上方,眼睛在夜色里黝黑发亮,语气是冷的:“完颜拓若是继续在京城活动,下一次等待他的就是大楚的牢狱。”
陆挽君生气完全没有理由。
她本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她知道逝者不可追,唯有珍惜的只有现在,可是当完颜拓,李五筒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在她的面前提起陆家过往时,她再也忍不住。
她想拿刀子把所有人都砍倒。
“你回去多加小心,等我到了西北,会给你写信。”
沈昶小心扶着陆挽君上马车,他并不把神色摆在面上,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他人窥探。
他不提合约,也不提其它。
陆挽君闻声,啪一下甩开沈昶的手,她久久看他一眼,最终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驾。”
马车在黑夜之中行驶。
沈昶等着坐在马车中的陆挽君消失在十里长城外,他才敛下情绪重新进屋。
客厅之中的两人已经喝上了。
“李将军,你明日一早出发,真是辛苦,不过本王很高兴还能在战场上看见你。”
完颜拓已经开始醉得说胡话。
对敌身份并不影响互相欣赏。
沈昶寻了个干净椅子坐下。
李五筒没喝醉,他见沈昶又折道回来,心里不禁纳罕。
他本以为沈昶今晚会回王府去住。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五筒摇摇快空了的酒瓶子,他想给沈昶倒上一杯酒,结果什么也倒不出来。
“把完颜拓一起带着走吧。”
沈昶没回李五筒的话,反是突然说。
第二天。
完颜拓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手上捆绑着绳子。他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抓了。
他听见了外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军队行军。
很快完颜拓明白过来,自己或许是被沈昶带着出征了。
想明白之后的完颜拓舒了心,往身后长椅上一趟,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李大哥。”
李五筒骑着马过来,负责看守完颜拓的人朝着李五筒打招呼。
他身份特殊,既不是将军,普通士兵又不敢与他同日而语,这反而让李五筒有些生涩。
他告诉沈昶他负责来看管完颜拓。
“人醒了吗?”
李五筒从马上下来,准备上马车去看看上面的人。
他一进去,看见的正是睡得真香的完颜拓。
李五筒:“……”
这人还真当这马车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吗?
“喂,醒一醒。”
李五筒叫了叫完颜拓。
他没叫完颜拓的名字,毕竟完颜拓的名字不是很常见,只需要一点点联想,就能让人想到西域的完颜拓。
匈奴人信奉强者,自然也信奉这种灵异吗?
沈昶出征的消息突然,他带着人离开之后满朝文武哗然,纷纷在金銮殿外跪着不肯起身,他们说出征这么大的事情,楚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告诉大臣,这是没有把满朝文武放在眼底。
此事甚至还牵连到荀太后。
荀温等在荀太后的长寿宫,此刻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
索公公再一次来给荀温添茶时,荀温叫住了他。
“太后何时才有时间?”
荀温这还是第一次在荀太后宫中坐那么久的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