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女英?”
时雨生于末时,因为生存环境历史断层的缘故,那个年代的人们几乎不可能有研究古历史的机会。
这个身体算不得熟读四书五经,但时崇林作为沐阳县县学教谕,他的长女不可能目不识丁。
时雨有原主记忆,娥皇女英这个典故虽然记得不甚清楚,但大致可理解为,这是一对亲姐妹同嫁服侍一个男人的意思。
对于三人行,时雨没兴趣。
原主更不可能有兴趣,这丫头受父母影响很深,盼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本以为张恒会是那个陪伴到最后的良人,却没想到,两人尚未成婚就如此按耐不住,勾搭的还是时宝珠,这哪里是恋人,这怕不是仇人吧!
时雨不由冷笑,“张公子端的是好想法,时雨福薄,怕是承受不起你的厚爱!”
她福了福身,转身向沈银容走去。
走开两步,时雨停下来,并不回头,但声音却是淡漠无比: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这会已经是第四个冬日,不过仔细想来,我时雨似乎今日才算认识到张家公子的真性情,呵,时张两家门庭之殊,但愿张公子和时宝珠真能百年好合,时雨......感谢张公子不娶之恩。”
丢下这些话,时雨这才和等待已久的沈银容走了。
望着佳人冷漠远去,张恒呆呆的没再上前。
桃花眼里却是满目苦涩和茫然。
......
东村时家大房。
今儿是时宝珠和新姑爷的回门日。
大房虽然不再像前两日般大摆筵席,但亲朋好友请来,算上孩童也能开上六七桌。
天没亮院子里头就闹哄哄的,蒋春红作为一家主妇,这日起得比鸡还早,光是忙活宴席事宜等就忙得脚不沾地了。
寒冬日,她愣是折腾出一身热汗来。
不过她高兴。
脸上的笑容裂到耳后根,一早就没收敛过。
眼看也差不多要开席,没想到‘主角’却不在现场。
急得蒋春红团团转,此刻正叫住了大儿媳妇小蒋氏在问话:
“老大家的,宝珠和新姑爷哩?他们回门是客,我让你陪着招呼他们,咋这满院子都没见着人影呢?”
“这......刚才还在哩......”
小蒋氏摸了摸已经开始显怀的肚皮,目光在院子中的人群眺望。
她是蒋春红娘家大哥的小闺女,之前两人是姑侄,这会是婆媳,都说侄女似姑姑,确实是这样的,两人面容细长,眉眼相像,脾性还如出一辙,站在一起不像婆媳,更像是母女,自然,她们关系是极为不错的。
小蒋氏这会已经是怀胎三月。
虽然是第四胎,但这次胎相坐得不好,从得知她怀孕初始,蒋春红就没敢让她做事。
小姑子回门本来就人多杂乱,要不是小蒋氏想要巴结时宝珠,自告奋勇招待她,这会她还躲房里吃着零嘴等着开宴呢!
小蒋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恰好黄氏从厨房出来上蘸料碟子,突然她福至心灵,抬手和蒋春红附耳道:
“娘,小妹的心性你也是知道,这三朝回门可是大好日子,她今儿又穿金带银煞是威风,怕不是到四房去瞧四丫头哩......”
蒋春红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假意咳嗽了两下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这才小声道,“你四婶今儿过来没带四丫头,还真有可能......得,我还得出门找他们去......”
两人正在屋檐下咬着耳朵。
张恒和时宝珠就进院了。
一前一后的。
张恒刚进门就被他老丈人那桌叫去了。
时宝珠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转头就回了没出嫁前住着的东厢房。
那边厢,屋檐下咬耳朵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过去。
东厢房里,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宝珠已经收敛了笑容,媚眼里此刻满是浓浓的妒火和恨意。
“时雨......”
房门就在此刻被吱呀推开,吓了时宝珠一跳。
待看清来人,时宝珠脸上免不了是埋怨。
“娘!我说了多少遍了,进门前记得敲门,就算你不习惯,你好歹吱一声!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
蒋春红还没来得及说话。
跟着的小蒋氏已经笑眯眯的上前,“小妹,自家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娘也是关心你哩,刚才瞧见你和新姑爷家来似乎脸色有些不好,你们......”
小蒋氏先看了一下婆婆,这才接着道,“去四房了罢?”
时宝珠还是气呼呼的。
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坑上。
这一看就知道是受气了。
她道,“去四房怎么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能瞧瞧自己的妹妹了?”
一副受屈的模样,令小蒋氏差点就笑出声,不过她忍住了,虽然看不惯这个表妹兼小姑子,但好歹要做做场面不是?
她可还要巴结这个小姑子哩!
蒋春红这才来得及上前。
“受气了?那死丫头这会还敢给你气受?别急,你也先忍过今天,等你回门日过,看娘怎么帮你找补回来。”
“怎么找补?”时宝珠气呼呼的,“正月十五都过了,要不是我今儿回门,四房那一家子早回县城去,你还住着乡下哩!山高皇帝远,就算是皇帝手也没这样长的!”
说到这,时宝珠又道,“娘,你和时雨怎么什么话都说?你明知道她之前和张恒是什么关系,怎么偏偏就跟她说什么姐妹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为一个男人伤了和气,你这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嘛!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什么?我没说这话啊!”
蒋春红一时没反应过来,“除了你成亲那日,娘也两三天没瞧见四丫头了,我哪能帮着外人哩?”
“你没说?”时宝珠皱眉明显不信,“你要没说,时雨怎么敢在张恒面前提?”
小蒋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或许,四丫头是瞧见你和新姑爷郎情妾意,她不能嫁张家,心里不高兴,胡说八道?”
“哼,她要是胡说八道也就罢了......”
时宝珠哼哼唧唧。
蒋春红突然一拍脑袋,恍然道,“想起来了,早儿天没亮我亲自到四房叫门,恍惚是说了这样的话,可是闺女,娘那话可不是用来堵你的,那是娘用来打四房脸的!张家门庭高贵,四丫头嫁不去是她福薄,但我闺女可不一样,这福气啊,那是天生就有的,哪是那干巴巴的四丫头可以比的?”
时宝珠被捧得高。
内心的郁闷这才消散不少,脸上也有了笑容。
但媚眼里,却是多了两分狠辣:
“她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让我在张恒面前没面子,还好张恒没有多心,要不然,估计要和我离心!”
“那可怎么办?”小蒋氏先急了。
她可是生了三儿子哩!
肚里怀着的十之八九估计也是个男娃,小姑子要是不能将张恒这个金元宝的心给拢住,她的几个宝贝儿子岂不是也跟她似的,过苦巴巴吃咸菜的日子?
小蒋氏可不依。
蒋春红自然也是一样。
这个闺女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小时候带去城隍庙,人庙祝老爷给算的八字,说是有当少夫人的命,连带她也能享清福,这少夫人算是应验了,但她可没享到什么福呢!
两个蒋氏苦心冥想。
时宝珠已经计上心来:
“娘,大嫂,张恒是张家这一代的独子,但那几位外嫁的姑子倒是有不少儿子,我初入门,公公那边也就罢了,他是男人,不掌家事,但婆婆,她毕竟对我有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快些怀上张家子嗣,这样一来,我不仅能很快站住脚收拢张恒的心,也能解除婆婆对我的误会,这样估计几位姑子也不敢再打我们家的主意,一举数得。”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两个蒋氏异口同声。
时宝珠又道,“孕事方面还是娘和大嫂比较有经验,就麻烦你们这样......”
她压低了声。
三个脑袋凑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外头喊话开宴,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前后搀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