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车马颠簸过后,宁玉婉疲惫不已,刚被春芝扶着下车,宁家三媳方氏就怒气冲冲地瞪向她。
中途因为宁家与皇宫方向不顺路,云阳已经与大队车马分开了。
而宁老夫人今个儿又出门拜佛了,无人庇护她,方氏也就更加嚣张了。
宁玉婉双脚刚踏在地面,“啪”地一声,她的半边脸已然泛红。
“你这是做什么?”春芝恼了,一时间忘了地位尊卑,一把将方氏推倒在地。
“好你个小贱人,就这样管教下人的吗?简直反了天!”
方氏跌坐在地,指着宁玉婉吼道,平日里的端庄优雅全然没了,只有歇斯底里。
“你这是做什么?”
宁三爷看着自己妻子在家门口取闹,觉得有失颜面,想要阻止。
“夫人……”侍女连忙扶起方氏,面色担忧,似乎害怕被牵怒。
方氏看了看四周,还好附近人不多,没多少人见她的糗样。
至于这些下人看见了也就看见了,大家都知道她的威力,没人敢乱说出去。
“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她干了好事?同辈里玉婉不是最年长的吗?身为嫡长女,居然连个妹妹都照顾不好,不该打吗?”
方氏扯着嗓子喊,像是故意想领路人过来看热闹,也不嫌家丑不可外扬而丢人。
宁玉婉垂眸,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她确实没有照顾好宁玉柔,这么久了,居然才发现她中了慢性毒。
“春芝,快与二婶道歉。”宁玉婉朝她示意。
春芝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人都被打了,还要道歉?
但她自然也不想宁玉婉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被刁难,只好乖乖照做。
“对不起。”春芝气呼呼地说道,瞪了方氏一眼,又回到了宁玉婉的身边。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氏依旧不依不饶。
平日里她负责管理宁家的所有下人,家中下人早就被她管教地服服帖帖地,哪还有像春芝这般不服气的。
宁玉婉伸手把春芝拉与自己身后,长眸漆黑明亮,面色冷峻。
“二婶,春芝推倒您是她的不对,已经道歉了,如果觉得她道歉不诚心,我可以代她向您再道歉一次,希望您能原谅。但是……”
说着,她眸光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宁安。
“大哥才是宁家同辈最年长的吧,柔儿出了事,应是我和我和大哥都有责任。但是谁的过错更多,我想大哥心里更清楚吧!”
语毕,宁玉婉直直地盯着宁安,坦然而又深长。
她不能再让第一世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她又没办法拆穿宁安的真面目,因为她没有证据。
而死后重生的事情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她只能一个个提醒身边的人要小心宁安。
宁安无声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下拉,有些自嘲。
虽宁家同辈中都唤他一声大哥,但是他这个大哥在宁家是完全没有地位,出了事还要被一同拉下水。
“婶婶,此事宁安确实也难逃职责。”宁安上前开口,清冷的眸子睨了眼宁玉婉。
“都先回屋,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处理!”最后,宁家二爷宁柏言出面处理。
宁玉柔因为身子还没恢复多少,直接被侍女扶进自己屋里,其他下人也都各忙各的。
只剩下宁家二爷三爷与其夫人,还有宁玉婉宁安等人在大厅内。
“这件事情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罢休!”方氏一拍桌子,“砰”地一声威慑力十足。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也并没有被吓到。
只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宁三爷与其夫人方氏婚后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宁玉柔,两人一直视独女为掌中宝,现如今唯一一个孩儿还中毒成了哑巴,实在不能接受现实。
“柔儿的事情我听说了,刚刚已经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诊治。至于柔儿中毒的事情,我也会找人调查清楚。”
宁二爷抿了口茶,端详一番在座各位,低缓的嗓音掷地有声,又威严十足,刚刚还在吵闹的方氏已经不敢再做声了。
“关于中毒一事不能全怪安儿和玉婉,所以此事我不允许再有人拿出来说不是了。否则被老太太知晓了,可就别想好过!”这番话明显是说给方氏听的。
方氏听闻,气得瘪瘪嘴,瞪着眼珠子,却怒不敢言。
大家都知道宁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宁玉婉,这要是知道她被扇了巴掌,方氏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更何况宁二爷还表示会给宁玉柔请最好的大夫,会找人调查,再不顺着台阶下,也就显得太过刻薄。
“有二哥这话我也安心了,先在此谢过。”宁柏生起身说道,拉着妻子方氏先去宁玉柔屋里查看大夫诊断结果。
“玉婉,舟车劳顿辛苦了吧?先回屋歇息着,剩下的事情二伯会替你处理。”宁柏言说道。
“好,谢谢二伯。”宁玉婉欠了欠身,默默退出了大厅。
宁安也迈开步子准备离去,却被宁柏言给叫住了。
“安儿,最近在褚阳山庄内过得可还开心?”
“还不错。”宁安返身,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你已十七了,算是年纪不小了,也该开始巡逻着成家立业了……哪天有空开始和三弟学学做生意吧,我再帮你看看哪家未出阁的女儿合适。”
宁柏言看着宁安说道,眸色冷冽,眉头微扬。
抛开相貌不说,这宁柏言与宁安两人的气质倒是很像,凄冷深沉,神情素然,脾性总觉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为此,宁家二媳王氏多次怀疑宁安是宁柏言的私生子,就没给过宁安好眼色。
宁安黑眸垂了垂,双手作揖:“全然凭父亲安排。”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从小他就喜欢习武,一直想要考取个武职带兵打仗,宁柏言却从未松口答应过。
他想过反抗,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哪有这么自由,太多的身不由己。
就比如现在,宁柏言希望他做个商人,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只能任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