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舒适不伤脚。宝哥儿穿过之后,其他针线上的绣娘做的鞋子,就再也不要穿了。”
孙希心内大骂孙宁,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我给几位皇子承包鞋子不成?
你可知道做一双鞋子多费时费力费眼睛?
云妃讶然地看着孙希,笑意直达眼底,嘴上却说着最损的话:“哦,县主竟有这手艺?不知道本宫的两位皇子和小公主,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到县主亲手做的鞋子?”
孙希正不知该如何拒绝,踌躇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宫人大声唱道:“皇后娘娘,宁妃娘娘驾到!”
真是皇天保佑,两位娘娘来得真是及时啊!
众人全都跪下,向后宫之主行礼。
皇后娘娘抬手微笑:“起来吧。”
云妃迎了她坐在主位,她款款落了座后,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嘴角一扬:“今日千熙殿倒是热闹,云妃怎也不请本宫来坐坐?”
云妃并不尴尬,畅旭一笑:“臣妾闲来无聊,只是一般的茶叙,怎敢惊动皇后娘娘大驾?”
宁妃轻声一咳,美眸一转,笑道:“姐姐我也甚觉无聊,云妃妹妹怎也不请我?”
在座都是人精,看见这三位这般不合,当下都噤声不语,默默观战。
只见云妃直接忽略宁妃的话,朝皇后笑道:“娘娘来得巧,臣妾正跟定阳县主为皇子公主们讨鞋子穿呢!”
“哦,此话怎讲?”皇后冷哼,故意拉长声调。
“关宁县主说定阳县主最擅长做鞋,做的鞋子舒适耐穿,所以臣妾正为膝下的皇子公主们向定阳县主讨要呢!”云妃笑着道。
孙希心想,云妃定是以为孙宁对这事首肯了,所以才敢这么直白地在皇后面前显摆。
皇后原本正低头吹着茶,粉彩盖碗轻轻拨动着一茶碗的琥珀色波光,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胡闹,且不说宫中皇子公主的衣裳鞋子,自有规制定例,难道堂堂定阳县主,永宁伯夫人,尊贵之躯,是给皇子们做鞋子的吗?你这么做,让皇上如何面对朝中一众重臣?”
孙希甚觉畅快,皇后说的极是,老娘好歹是皇帝亲封的定阳县主,难道是给人做鞋子的吗?
但这话她不能说,此刻皇后说出来,又连带着将云妃此举不利陛下朝政之处也点明了出来,这就把刚才云妃好不容易打下的好场面给整难看了。
孙希扫了眼底下众人,果然,除了少数几个端方严谨的世家贵妇,面色沉静不变之外,多数寒族出身的武将家属,面上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
云妃脸黑如锅底,朝孙宁看了看,大概是希望她此刻出来打圆场。
谁知孙宁缺少急才,又将希望转托给孙希。
孙希望着姐姐热切的眼神,不厚道地瞪回去: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孙宁回以哀求神色,她还是不理。
孙宁忍不住揪了揪她的手,她一阵生疼,痛得眉心紧锁。
崔夫人发现她的异常,轻声道:“笑笑,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但此刻千熙殿落针可闻,众人自然都听到了。
皇后看向她们婆媳俩,温言道:“定阳县主,你有孕在身,不如让太医来瞧瞧。”
说完又回头责备云妃:“你看你,吓得县主都动了胎气!”
孙希听了这话,很是心虚,虽说皇后之前的话让她大为舒爽。
但此时自己再不出声,那就要大大得罪云妃了。
她屈膝朝皇后福了福,柔声道:“谢皇后关心,臣妇无事。刚才就是脚抽了一下筋。云妃娘娘夸赞我的女红,是臣妇的荣幸。皇上皇后体恤下臣和臣妇,是对定国公府上下的恩宠。”
云妃呵呵地讪笑起来:“臣妾不过跟定阳县主玩笑一场,县主怀着身孕,我哪能真叫县主动针线?”
孙宁笑着凑趣道:“云妃娘娘自是体恤妹妹的,不过大家说笑一场!”
底下的武将家属们见状,也跟着应声附和,场面一下融洽起来。
皇后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宫听闻,淮山侯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了云妃族妹的继子?”
淮山侯夫人闻言起来欠身回道:“京兆尹徐大人的二公子,臣妇看着甚是喜欢,小女斐儿正值婚龄,我们便托了南安侯夫人保媒,定下了这门亲事。”
皇后有点惊讶的看着南安侯夫人谢氏,笑道:“如今你也管起这俗事了?本宫记得你之前可是说保媒这种俗不可耐的事情,你是断断不会干的。”
宁新伯听了这话,嘴巴快咧到眼角,差点笑出声来:皇后娘娘这话真是解气,当初谢氏还是南安郡王妃,私下里不知道嘲笑过她多少次,说她成日里给人保媒,好端端的伯爵夫人,愣是活成了市井媒婆。
谢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才冷冷道:“臣妾当时年轻,少不更事,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众人皆知,南安侯不得皇上喜欢,被褫夺郡王封号,连贬几级,成了南安侯。
却没成想,南安侯夫人在皇后面前是这般没有脸面,说嘲讽就嘲讽,说笑话就笑话。
怪不得谢氏能放下身段,替淮山侯的庶女和京兆尹的嫡子保媒,只为了投靠云妃一派,以求生存。
毕竟宁亲王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
云妃气得脸色铁青,怔了半天,才挤出一抹笑:“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曾与臣妾说过一个笑话:民间茶楼老板有一妻一妾,妻妾两人姿色不相上下。”
“但这个妾有个妻没有的好处,那便是情趣和开朗的性子。”
“老板每每和妾在一处,便笑声朗朗,开怀无比。”
“与妻子在一处,马上便神情严肃,一副老爷面孔。臣妾便问陛下,您是喜欢目无下尘的妻,还是活泼有趣的妾?陛下说,太宗皇帝仁德,也喜率真女子。”
孙希心想,这云妃竟如此大胆!
皇后气得将茶碗往地下一摔,怒不可遏道:“云妃,你好大胆子。敢妄议皇上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