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有人从暗处走来。
女子一身长长的黑袍,头戴着黑色双龙的头冠,头冠两边晶莹剔透的琉璃轻轻摇晃,她的容貌就像万年不化的寒冰,目若寒星,眉如远山,当她扫视着卿画和她身后的颠茄时,落眼都是一片寂然和冰冷。
她周身的杀戮之气,似乎都能深深牵引着卿画,让人心中一颤。
“本座的追捕令前段时间就已经收回,你是何人?怎么不清楚我们血魂司的规矩?”
此人应当就是血魂司掌教血魇了。
那声音狠厉,卿画只能咬一咬唇,向台上女子鞠了一躬:“属下参见掌教大人,属下名叫无忘,是新来的教徒,属下是听闻这个叫颠茄的,曾经是血魂司的叛徒,所以就将他抓来了。”
“放了吧。”
血魇毫不犹豫得说了一句,轻轻坐到了位置上,抬眸间都是王霸之气。
卿画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居然说要放了他。
颠茄的目光一直在血魇身上从未离开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和她断情绝义,早就将她抛至九霄云外。
可是当他再次见到她时,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张开一只手道:“快把我捆起来吧。”
血魇突然冷哼一声,双眼都没有看他。“给本座滚,否则本座就杀了你。”
“我们之间的恩怨,应该作了了断了,你断我一臂,囚禁我三年,倘若你不杀我,我必然要杀你!”
颠茄这么一说,彻底激怒了血魇,她用轻功直冲而来,一掌将颠茄打入了石壁之上。
“那你就去死吧!”
血魇双眼瞪着他,接着颠茄整个人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一般,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卿画吓得一怔,以为血魇真的要把他杀了,结果却发现血魇并没有,她侧着身子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卿画回应道:“回掌教,属下执行任务时,刚好看到他和皇太女在一起,两人失散时,属下就将颠茄带了回来。”
“那皇太女现在如何了?”血魇看着卿画,似乎在审视着她。
卿画想了一下,道:“回掌教,那皇太女好像跟罗护法走了。”
罗禇央在血魂司担任的是护法一职,这是颠茄提前跟她说的,以避免见到血魇后会穿帮。
血魇一直打量着卿画,就在此时,颠茄冲了过来,一口血吐在血魂的胸前。
血魇看到自己衣服被染了血,气得拽住了颠茄胸前的衣服,她咬紧了牙关,像是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本座本想放过你,你居然还要撞上来,好啊,你还是想被关起来是吗?那就给我永远待在毒焰窟里,永远不要出来了!”
卿画从未听说过毒焰窟是什么,直到颠茄被押送到了一处悬崖上,卿画才真正看到了这个血魂司的另一处景象。
这个地方很热,脚下的土地像是一个火山坑,土地干裂的地方会有烈焰在燃烧,就算站在台阶上,也依然能感觉到脚底发出的热量。
颠茄看着卿画,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其实卿画也不知道,为什么颠茄一定要跟血魇对着干,血魇刚才差一点就杀了他。
卿画现在的身份是无忘的,她是执行任务失败,而被罗禇央利用得到她的模样的,而这个无忘和罗禇央究竟是什么关系,卿画便无法去细想了。
她身上有一张颠茄交给她的地图,她很快摸到了无忘之前的住处。
这个叫无忘的女子,丝毫并没有像其他教徒一样泯灭人性。
她有着像世家女子一样的恬静心性,在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书画。
卿画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副很熟悉的画。
那画是用黑白两色渲染,那个人影站在竹林之中弹奏着一把七弦琴,人物非常淡雅,笔锋也带着朦胧的美感。
他是那么像罗禇央,但卿画却不太能确定那就是他。
毕竟画总是不同的,也许是巧合也不一定。
但上面又提了一首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诗所代表的,不就是这个叫无忘的,对画中人的爱意吗?这个卿画是明白的。
她在房中将就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有人推开门,说是血魇要见她。
她不敢太张扬,生怕被血魇察觉了身份,所以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等到了地点,她刻意跟血魇隔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血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朝着路边一朵白色的雏菊望去。
她说了一句:“颠茄跟皇太女关系如何?”
卿画道:“听说颠茄十分忠于皇太女。”
“好一个忠心耿耿,曾经他也是对师父忠心,就连我的性命也不顾。”
“不知掌教大人叫属下来有何事?”
“本座见你是个机灵的,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办。”
卿画低头道:“还请您指示。”
血魇捧着雏菊的花骨朵儿,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她云淡风轻道:“有人派了榜单,要我们血魂司去杀一个恶棍,本座派你去,倘若任务没完成,你该知道下场。”
卿画连忙道:“属下必定会完成任务!”
待离开血魇之后,卿画都没有弄懂血魇葫芦里卖的药,她为什么会突然让自己去接这个任务呢?
后来她在路边就听到有人议论。
“诶,你听说了吗?林州有一个恶棍,被人以三千两白银下了榜单。”
“可不是嘛,掌教已经将名单给出去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这样的任务除非是精英杀手去执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本来卿画还在想,是哪个恶棍如此厉害,结果拿到名单后,也是吓了一跳。
此人居然是黎相的一个表哥,叫黎行山,在林州担任刺史,而这位人士也是恶贯满盈,平日欺诈乡民,这才惹得有人不满,要取他性命。
而且这黎行山武功高强,常人根本就近不了他身。
卿画拿着名单有些恍惚,她初来乍到就接到这样的任务,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是不是血魇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了,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