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辰在进入高中之前是没有生日庆祝这个概念的。在他们家乡有一句话叫小孩过生一餐打,当然周良辰也不是真的在过生的时候要挨上一餐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来处他一直没搞明白,但想得到要表达的肯定就是小孩过生日真的不重要。
周良辰的叔叔生日是在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就是大年的那一天。每年的这一天清早还没吃团年饭的时候,叔叔都会很早起床煮一碗荷包蛋从自己家里端过来到奶奶睡的房间,跪在床头伺候奶奶喝茶吃蛋。小时候经济条件很差,奶奶总是会在吃了一些后叫周良辰和跟着爸爸一起过来的蒋心里兄妹两人过去把蛋给她们吃掉。当时的她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把生日这天要给母亲敬茶敬蛋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随着年龄的长大,爷爷和父亲告诉他,生日其实是母难日,生下孩子相当于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是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自己的降世,所以在生日这天最应该被祝福的人应该是母亲。
住校之前每次生日,周良辰都会在父亲的提醒下每到这一天在吃饭的时候给母亲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他们家也会在这一天做出一餐尽量丰盛的饭菜来,当然主角不是周良辰而是他的母亲。到镇上上学住校以后,也会在生日前一天在晚自习后走山路回家,在生日的当天给母亲磕头敬茶敬蛋以后再跑着赶回学校。高中以后就一直没给母亲磕头了,因为那时候家里还没通电话,也不能在那一天给母亲打电话。
高一第一次生日时候何昕和几个朋友说要给他生日庆祝请他出去校外吃饭玩乐的时候,周良辰是有点不明白的,因为他从来没庆祝过一次生日,不过在看到几个朋友热情之后,也没有拒绝他们的一番好意,这是他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听生日祝福歌收到生日礼物。
十八岁是一个人们很注重的年龄,那年的生日是在姨家,当时姨卧病在床,又要忙家里的农活又要照顾姨和美景,周良辰根本就没记得自己的生日。好在那时候家里已经装上了电话,到了晚上姨提醒了以后他才给想起来,给母亲打了电话问候。
早上起床洗漱完后周良辰没有马上去田径场跑步,而是走到宿舍楼外的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母亲。
“良辰啊,今天你生日啊,等下和你哥两个去搞点好吃的啊!”听到周良辰叫了一声妈后母亲对着电话说道。
“妈,今天您应该休息,和爸爸在家做点好吃的。我有什么过生不过生的,爸爸以前不就说了吗?母在不庆生!”周良辰说道。
“现在习俗变了,不像以前了,你等下和你哥也请你的朋友同学出去吃个饭,请他们玩一下,庆祝下生日。人家过生日都请你了,你不请人家不像话知道吗?”母亲在电话那头说道。
挂电话后去到田径场跑完十圈回到寝室,蒋英雄和吴晶已经到了,三人出去吃了早餐后蒋英雄问道:“今天过生,准备怎么过?”
“晚饭请他们吃个饭吧,寝室里的同学、还有另外几个,吃饭后去那个你去过的聊园唱歌吧,都是这样的搞法,随大众吧!”周良辰无所谓的说道。
“那你们去上课吧,我到处转转,昨天吴晶带我去了你们网吧,楼上那个饭店还蛮大的,晚上就在那里去吃吧。我到时候先点好,有多少人?要不要点两桌?”蒋英雄问道。
“我算一下哦,嗯,差不多吧,两桌吧,一桌有点挤。”周良辰算了一下人数说道。
吴晶插话说道:“英雄,你跟我去上课去吧,反正教室也有空座位,老师要问起你就说你是来旁听的,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系里有几个最近在追我,我说我有男朋友他们还不信,你今天跟我上课去让他们都死了心了,省得以后还骚扰我。”
周良辰听到后打了个招呼先走了,让她们两自己商量,想了一下给钟洛影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应该是已经出了寝室上课去了。
中午回寝室跟室友们说了下晚上的安排,郭恒提议道:“唱歌没啥意思,搞个别的活动吧,你跟何昕联系下,我们联谊寝室好久没联谊了,今天晚上组织个活动怎么样?我最近到浏阳河那边拍照发现了个好地方,有一段河堤下面有一块草地,草也不高,又还平坦,我们晚上去那里搞个篝火晚会怎么样?买点啤酒饮料,买点红薯,在旁边农户家买点柴火,不比在歌厅唱歌有意思啊?”
得到一致的赞成后周良辰给何昕打电话同样得到了她们寝室人的赞同,于是又给钟洛影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再联系了张清明和汪恒,想了想觉得该通知的差不多都通知到了。
下午第七节第八节没课,熟悉农贸市场的杨伟去买红薯,用自行车拖了两小袋回来,郭恒找到他早就观察好了的农户家里买了几大捆干柴暂时先放在农户家,准备就绪后开始吃晚饭。蒋英雄早就点好了菜在等他们,杨伟带着女朋友韩湘和寝室里其他八个单身汉坐一桌,周良辰兄弟张清明汪恒和几个女生坐一桌,在周良辰的坚持下,没有买蛋糕也没有上长寿面之类的,至于礼物在他通知大家的时候早就说好坚决不要,所以基本上就算是大家朋友在一起吃个饭,没有其他别的仪式。当然被敬酒是逃不掉的,也收到了来吃饭的众人的生日快乐的祝福。
饭后问了下钟洛影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没经思考她就答应了,还说到时候问问室友有没有愿意参见的,这让一零六渴望爱情的牲口们又兴奋了一把。
杨伟回到寝室后就跑去班上另外两个寝室了,不像上次去烈士公园,这次他觉得人越多越好,同班的同学也有不少愿意参加的,在听说还有一个寝室的女生参加,还有学姐也有可能带女生过来一起参加,基本上所有人都说要去凑这个热闹。
当晚会参与人员集合得差不多的时候,组织者郭恒这才发现自己的准备绝对不够,两小袋红薯够不够每人一个都是个问题,柴火明显也准备不足。连忙把这个情况跟周良辰说了,周良辰也只能表示很无奈,最后想到钟洛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试着找到钟学姐把情况给她说了看能不能有补救的办法。
钟洛影听完后点头说道:“没问题,交给我来好了,到那边了你们分几个人跟我走,其他的就先开始吧。”
郭恒带路把人带去了他物色了好久的晚会场地,一零六寝室其他人员跟着钟洛影找到了一家农户家里,应该是她的一个什么亲戚,红薯随便拿,柴火随便搬,一下解决了郭恒同学准备不足的这个问题。
前期搬运工作当然是男生们的事,好在人数不少,一趟下来全部运送到位。
四月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又是在河边,河风吹来不禁让穿得少的人打起了哆嗦,不过在蒋英雄指挥下的篝火熊熊的燃了起来的时候,年轻人的激情都被激发出来了。
“这么大的火草地不得烧毁啊?”有人问道。
杨伟出着风头的大声说道:“看你就是个不读书的,来听完给你背诵古诗一首,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点火算什么?还有,这些木柴燃烧过后是什么啊?是碳酸什么啊?周良辰你给大家解释解释!”
“切,能背小学的诗很了不起啊?看我来给你们普及一下高中的化学知识:木头烧完的灰叫草木灰,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是一种无机盐,可以当肥料的。但这是完全燃烧,不完全燃烧就是无机盐和炭,水、二氧化碳、二氧化氮这些都随风吹走了!这个不用周良辰来解释,我给你上上课!”班长大声的说道。
二十啷当的年纪,身边是同龄的异性,烧得噼啪作响的篝火,一下让不管熟悉还是陌生的年轻人没了刚刚坐下时的拘谨。能喝酒的举起手中的酒瓶,不喝酒的举起饮料瓶,有大口吹瓶的,有小口抿的,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
浏阳河边一直是农大情侣们约会的圣地,这样的篝火晚会很快就把来附近约会的校园情侣吸引了很多过来。不用自己表达想加入的想法,就被已经点燃热情的同学们拉进了圈子,不得不说郭恒选的这个地方还是很不错的,在人数增多需要点两堆篝火的情况下,还是大得足够所有人拉着手围着篝火转圈。
既然是晚会,当然得有节目,开始的时候随机点名,随着气氛渐渐推向高潮,大都是毛遂自荐的表演了起来。大部分是唱歌,也有跳舞的,也有朗诵的,还有模仿奇志大兵双簧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话筒,每个人表演节目的时候都得大声喊出来。幸好啤酒饮料准备充分,能保证大家不会嗓子都哑掉。
时间将近零点,坐在周良辰身边的钟洛影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生日快乐,要一直快乐哦!”说完松开周良辰继续欣赏表演。、
周良辰稍稍扭了下头朝钟洛影那边够了下身子说道:“谢谢,你也一样要一直快乐!”
虽然不愿散场,但是第二天还是上课时间,还是得散场回去休息。同学们收拾完晚会制造出来的垃圾,三三两两谈笑着开始撤离。
“这火还没燃完,风又越来越大了,不会吹到这边的大棚上吧?”准备离开的时候何昕问道。
“没事,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们回去,我在这里等一会,等差不多燃完了再走。”蒋英雄挥手让大家离开。
见周良辰要留下来陪着,吴晶对他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和英雄一起等。”
“大小姐,现在快一点了,你等下一个人怎么爬院墙?没男生帮忙你一个人能翻过去?”何昕说着就要过去拉吴晶跟她们一起走。
“我等会和英雄去招待所,今天就不回寝室了。”吴晶没有起身,挽着蒋英雄说道。
联谊寝室的女生跟钟洛影的几个室友一下愣住了,一会才回过神,她们怎么也没把身材高挑长得还漂亮的吴晶和身材敦实矮壮其貌不扬的蒋英雄联系到一起,一时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随你!”何昕回过神后说了一句,然后就催还在发愣的同学们快点跟上前面的队伍。
到了农贸市场,钟洛影决定带自己的室友回家去睡,周良辰于是跟大部队分开送她们几个,出于高中时候多次翻院墙的经验,交待杨伟和郭恒等下这么多人不要在一个地方翻越院墙,得分散,不然小心被一锅端了。
把几个人送到了钟洛影家,周良辰转身慢悠悠的走上了回宿舍的路。想起这个生日的一切,不禁笑了,这样多好啊,这才是该享受的大学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