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夫一声“吁”,温家一行人才到宫门外,车夫在下面搭了个小凳子,好让里面出来的人踏脚。
路上来往马车络绎不绝,稍显热闹,温管家出示了皇宫发出来的请柬,守卫仔细检查后才放行,下人们都被拦在宫外不准入内,宫门口有小太监指路,温老太爷走在最前,温泽雨由他娘牵着,温嵇和倪天玉则是走在最后,一路上不乏有认识的官员过来跟温老太爷打招呼,虽然温老太爷是商对方是官,可是温老太爷背后是温太后,而温太后又是当今皇上的生母,皇上能坐稳这个位置也有温家默默的财力支持,即使有些看不上经商的也得伪善三分。
师父给的医书主要还是她见过的草药画的,看师父一脸兴奋的样子,应该有这书上没有的,温泽雨打算去询问一下。
这边倪天玉边看边盘算,能不能偷拔一株回去,可是这人来人往的,各个地方也有宫女太监守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打算,倪天玉有些心有不甘却只能作罢,温泽雨过来讨教这些奇花异草是否能入药,倪天玉只是弯腰揉了揉小孩的脸泄气,小孩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揉脸给揉懵了,倪天玉只是笑道:“小孩子懂那么多干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玩就是了。”
赏花宴前半段时间是官员们自己带着家眷乱逛,到中午时总管开宴让来客们吃饱喝足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一些重要的官员和家眷要呆到晚上等皇上亲自设宴,宴请东国来客一起赏舞听曲,共享盛宴。
温家因为有些特殊于是也要留到晚上,温老太爷托小太监找了个空房让温老太太可以小憩一会儿,倪天玉显然已经没了上午时的兴奋,原本以为只是看看花然后吃吃喝喝就回去,结果还要留到晚上,百无聊赖的用手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画圈。
这边温泽雨看出倪天玉的无聊,去找他爹要了个通行的牌子,早些年闹天灾时,皇上念温家救人有功就赐了块能通行皇宫的牌子,后来他娘生了他之后爹没空出门就给了大哥,大哥现在暂时不在又给了爹,本来温老太爷不想带这个牌子的,又怕突然有事就带着了。
“师父,要不要四处转转?”
温泽雨拿着牌子过来找倪天玉,倪天玉刚想说这是皇宫往哪走啊?然后就看见一块牌子递到自己眼前,温泽雨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倪天玉这下又有精神了,“好徒弟,师父没白收你!走!”
温泽雨跟在重新打起精神的倪天玉身后小声说着:“师父,这个牌子虽然可以到处走,但是禁止进入后宫和正殿哦!”
倪天玉停下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嚣张,只不过到处走走而已,你跟着就好,我还是有分寸的。”
温泽雨点点头,一路上都有守卫巡逻,见到倪天玉师徒二人就要过来盘问一下,倪天玉也只是把牌子往他们面前一亮,温泽雨负责说:他们是温家的人,只是觉得有点闷所以到处走走。
守卫头将信将疑的看了看确定牌子是真的以后就离开了,一次两次倪天玉还觉得威风,次数多了以后就觉得无聊了,她知道皇宫森严,这也太严了吧,有牌子都要查半天,刚升起的兴趣又被磨没了。
倪天玉带着温泽雨随便进了个院子,院子打理的还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主人去哪了。
“没意思,我看坊间话本里不是说皇宫很好玩吗?”
“师父,你叫月……?”温泽雨话还没说完就让倪天玉捂住了嘴,倪天玉在思考姐姐会怎么称呼他?是叫他望公子还是子晟?如果是叫子晟的话,应该没那么亲密,不然姐姐也不会遭遇那种事,那应该叫望公子了。
“望公子别来无恙啊。”倪天玉完全模仿着姐姐的口气跟人打招呼,但好像是猜错了。
望子晟眼神归于平静,有些颓然的坐下,嘴角扯出一抹落寞的笑。
“你应该不是月莹,你应该是她妹妹,月莹从来不会叫我望公子。”
倪天玉心一惊,怎么?难道姐姐真和这个人有啥感情来往?这是她那没修成正果的倒霉姐夫?
望子晟继续道:“月莹从来只叫我烂赌鬼。”
烂赌鬼?倪天玉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像,在哪见过,有点想不起来了。
“月莹曾经提起过她有个妹妹和她长的一模一样,今日一见,确实一模一样,除了眼睛,月莹眼中永远带着三分笑意,而你更多的倒是俏皮。”
温泽雨看了看眼前男子又抬头看了看师父,不懂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回忆过往了?
倪天玉不是很懂他是什么意思?望子晟见倪天玉和温泽雨俩人都很懵的看着自己,无奈的笑笑,起身走向其中一间屋子进去拿了个画卷出来。
温泽雨感觉师父牵他的手慢慢攥紧了起来,吃痛的抽了出来,虽然他听不懂在说什么,可总觉得是很严重的事,他不敢打扰现在的师父,似乎一碰就会炸。
“那个男人已经找到你了,你躲不过的,你是月莹的牵挂,我只想让月莹无牵无挂的去。”
望子晟的一翻话打碎了倪天玉这些年来的逞强,如果不是当年的事,她和她姐姐也不会阴阳相隔,温泽雨从怀里掏出手帕想递给流泪的师父,可是自己太矮了,师父低头流泪也没看自己。
望子晟走过来将倪天玉抱在怀里“偷偷的哭吧,我知道你这些年很难过,抱歉,我找你找的太晚了。”
看着抱着的两个人,温泽雨还是很懵,难道师父的命中人出现了?可是他一出现就惹哭了师父啊?
倪天玉缓缓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赶忙推开了望子晟,“抱歉望公子,我们似乎还没那么熟悉。”
说着就低头找温泽雨,温泽雨见师父眼角还有泪水就把手帕递给了她,倪天玉笑笑接过手帕揉了揉小孩的头,不说别的,温泽雨的懂事程度无可比拟了。
擦干眼角的泪水,倪天玉打起微笑“望公子,谢谢你的提议,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希望你别嫌弃。”
“我会的。”望子晟坚定的应下。
倪天玉让温泽雨把令牌归还给温老太爷,过来的时候见温嵇用书挡着自己偷偷的看着某处,倪天玉轻声走到温嵇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原来在偷看人家小姑娘呢。
“好看吗?”倪天玉在温嵇耳边轻轻试探道。
“好看。”温嵇目不转睛的回答着。
“是不是喜欢人家呀?”倪天玉继续套着话。
似乎被这句话给拉回了神,转头就看见倪天玉笑的很诡异的看着自己。
“倪神医,你这是干嘛?”
“原来少年思春是这样啊,长见识了!”
见少年有些愠怒,就笑道:“不开玩笑了,离开宴时间快到了,别看心上人看入迷忘记了。”
“知道了知道了,倪神医没什么事就快走吧!”温嵇恼羞成怒的赶人离开。
姜夫人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倪天玉的话“不过温嵇公子是男子,这似乎不太好……”
倪天玉见姜夫人有些犹豫:“还请姜夫人谅解一下,东国使臣来我国,这种大场面如遇小孩啼哭,必定觉得是扫兴之事,所以还请夫人暂时放下礼数,只是暂时同桌,更何况在众人眼中,你还怕温家小公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没有没有,倪神医说的在理。”
倪天玉搞定姜夫人后,拍了拍温嵇放肩膀让他去姜时雨一桌,温嵇有些呆呆的被倪天玉拉起来。倪天玉直接坐了下来,看着温嵇呆呆的和自己心上人坐在一起脑子放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少年的感情真是单纯。
宴席开始时,皇上和太后走上宴会厅上位落座,东国随后才到,行过礼后倪天玉抬头竟然和望子晟对上视线,先前倪天玉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并没有多想望子晟是什么来头,也没想他为什么会在宫里,现在他正坐在东国使臣的位置上,难道他在东国很有身份?
“姐姐什么时候交友这么广了?”倪天玉暗自不解,宴会上乐师与舞师表演着清雅的歌舞,皇上与使臣互相说着恭维的话,倪天玉却在暗自揣测着许多事和打算。
夜已深,宴席散了,皇宫灯火通明照着众人脚下的路,倪天玉没有来时那么兴奋,回去路上心事重重,温泽雨因为年纪小,早就睡着了,温老太太心疼孩子就让他睡在自己身边,马车摇摇晃晃的启程,倪天玉回想白天的事,仿佛不太真实,怎么会这么巧,前几天刚遇到让自己害怕的男人又遇到个自称和姐姐关系很好的男人,看起来还在东国地位不是很低的样子。
“姐姐,如果是你在天有灵的话……请让我摆脱这个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