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血衣走了,带着醉意和些许失落,孤独的背影,在春雨中显得单薄疲惫,她要的不多,只希望柳晓风陪伴在自己的身旁,抚情听雨,醉酒问魂,轻歌曼舞,研墨弄笔,相拥月下,醉卧苍穹下,不要沧海桑田,不要千世万世,只要真情流露的朝夕。
她也许不了解男人,但她能感受到柳晓风那颗滚热的心,是那么情真意切,那么火热刚烈,却又深深地克制着。
柳晓风看着方血衣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他何尝不想紧紧抱住方血衣,说着相思离别的痛,说着闭眼都是她影子的世界,可他能吗?他的手想抓住方血衣的手都做不到,方血衣离去的幽怨,离去时希望的话别,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活过来的他,其实已经命不久矣,是那一场雪,激发了他被九幽灵者留在身上的魔气,那魔气太过霸道,折磨他痛不欲生,死去活来,所以他才远走大漠,在荒无人烟中慢慢死去。
生无可恋的他,看着黄沙烈日,在巨痛中倒下了,脊椎如针扎般疼,魔气肆无忌惮地他身体内推毁着内脏六腑。
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站起来,看着天空的白云,是那么可爱,可惜,他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意识迷迷糊糊中,在他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大肚腩的胖和尚,笑得如弥勒佛,眼神没有同情,还有些幸灾乐祸,从怀里摸出一根枯藤,丢在地上对他道:“如果你明天不死,我再来看看你,这根药,能解除你的一些疼痛。”
能活着谁愿意死,柳晓风一生有太多精彩,有太多遗憾和不甘,也牵挂着太多人,想起了离自己而去的母亲,他也想在有生之年去见一次,问一个明白。
所以他抓住了枯藤,放在嘴里一点一点地嚼着,苦涩难咽,黑水污渍,夹着淡淡的泥土味,令人作呕。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呕了,静静地平躺在黄沙中,在疼痛中睡去。
第二天,他被和尚用脚踢醒,在朦胧中被装进了一个袋子中,只觉在空中飞驰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放出来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寺庙宛如黄金打造,闪着金色的光芒,四周云雾缭绕,仿佛整座寺庙处在云雾之中,不见花草树木,流水山峰,只是光秃秃地伫立在云中一般。
在寺庙的正殿中,那个弥勒佛似的和尚,坐在一尊黄金佛像前,怀里抱着一只纯白如雪的狐狸,大手轻柔的摸着狐狸的毛,笑盈盈地看着柳晓风。
柳晓风挣扎一下,还是没有一丝力气起来,愣愣地看着一人一狐,慢慢闭上了双眼,身体的虚弱,使得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和尚却不许了,站起来走到佛像后面,拿着一把扫帚,嘻笑地抽在柳晓风身上。
柳晓风一动不动地躺着,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和尚抽累了,又端来一碗药,给他灌进嘴里。
柳晓风在模糊中,那种锥心的疼痛感又来了,实在熬不过,又昏睡了过去。
如此半月下来,他被和尚灌了无数药,身体越来越糟,不见好转,似乎已经断绝了对生的欲望。
时间在无情的寺庙里流逝,和尚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把他丢在一张破床上,关了所有的门,离开了寺庙。
柳晓风没有被灌药,头脑清醒不少,慢慢地起身爬起,一步一步地走在整座空空的寺庙里,累了就歇一会儿,最后走到佛像前,愣愣地看了很久,突然滩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
感觉到有了精神,他想起了过往,突然喃喃地道:“不行,我得活下去,得活下去。”
于是,他打坐了一会儿,慢慢运行内力,不敢太快,只能顺其自然地运转。
觉得有些反应后,慢慢爬起来,在寺庙里找吃的,可是,整座寺庙连树都没有,那有吃的,迫于无奈的他,只能忍着饿,又打坐了一会儿。
精神好了点,就试图找离开这里的办法,失望透顶之际,他看到了那只白色的狐狸,顿时两眼冒着金光,抱着空瘪的肚子,向佛前的狐狸追去。
追到精疲力尽,还是追不着,无奈之下,喋喋不休地和狐狸谈起人生来,似乎当作朋友闲聊着。
只见那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爬在远去看着他,那眉心之处有一点红光闪现,如一颗红色美人痣。
柳晓风愣愣地看了半响,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急忙打坐,把体内的魔气向眉心处逼。
可惜只能停留一会儿又散去,但那种疼痛的消失感让他有了坚持。
又一次打坐完后,看着狐狸好奇起来,如果这里没吃的,那狐狸早就饿死了,还能在这里蹦哒么?
想到这里,他假装睡着了。
只见那狐狸感到无趣,起身向外走去。
柳晓风悄悄地跟在后面,穿过了寺庙后院,那狐狸走到一面平滑如镜的墙前,回头看了看没什么不对,身体一跃,跃进了那墙中不见了。
柳晓风走到平滑的镜子前,身体的疼痛又来,他滩坐在地上,再次运行内力,把魔气逼本眉心后,一头扎进了平滑的墙面上,只见身体一轻,眼前一花,整个人似乎从空中掉落一般。
“啪……”
他掉进了一条地下河里,河水温热,像温泉一般,再找那只狐狸时,却见狐狸在一面崖顶上看着他,眼中多了一些好奇和不舍。
柳晓风对着狐狸喊了一声谢了,钻进了河里,顺流而下,约游了两个时辰,来到一片绿洲上,找了些野果冲饥,没事就运气把魔气逼到眉心,直道眉心发痒,才收功。
没了魔气在身体里乱窜的他,顿感神清气爽,恢复活下去的信心,从此走在大漠中,闯出了名号,由于对于狐狸的感恩,便有了沙漠之狐的由来。
所以刚才他想拉住方血衣手的瞬间,感到魔气又回身体里去了,不敢乱动,只能站着不让方血衣看出问题。见方血衣远去后,他滩坐在地上,运起功来。
才一会儿,他感到环境太遭,强忍着疼痛,起身向寂寞城走去。
刚走到一半路,前面的打斗声让他一愣,飞身上一棵树顶一看,差点摔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