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剑式未尽,言昊突然变招,使出一招“苍松迎客”来。
这一剑剑式挺拔俊秀,不卑不亢,令狐冲脑海中再次闪过石壁上的图形,沉肩滑步躲开剑刃,顺势铜棍下击,手腕一抖,铜棍立时化作五道幻影攻向言昊的下盘
“喝!无边落木。”
言昊长剑招式再变,只见他一剑快似一剑,长剑挥舞间,犀利的剑光一道快似一道,犹如千百棵树木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剑影笼盖四面八方。
令狐冲见那剑光袭来,连忙照着石壁上破解“无边落木”的人形收棍缩成一团,然而他棍已挥出,忽然强行回缩反而生硬滞涩,经脉中的内息一阵紊乱,这一招再无力施展下去,铜棍立刻被荡开。
剑光消散,寒光闪烁的剑尖于令狐冲眉心大穴几寸外停住。
言昊道:“令狐大哥,你可明白了?”
令狐冲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明悟:“他一招‘苍松迎客’使出来,我拿棍子按图上这般出招固然可以破解,但如果他出这招只是骗我使出破解的招数,当我的棍子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变招成‘无边落木’。”
“这时我的棍子已经伸出一半了,棍子沉重远不及长剑轻灵,根本不能再变招成破解‘无边落木’的这一招了,那我岂能不败?”
令狐冲恍然大悟,双目神采绽放,笑道:“不错不错,哈哈,我明白了,这些巧妙绝伦,狠辣之极的招式单独拿出来确实能破解我华山剑法的招式,但倘若我的剑招之间运转如意,剑势行云流水,他就根本无法破解,这等难看猥琐的姿势突兀变幻,反而会导致内力相冲,气血不畅。”
言昊见令狐冲眼睛发亮,知道他终于明白了,笑着说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招式,只有打不败的人。”
令狐冲剑术天赋本就惊艳,只是他身为华山派弟子,突然间得知自幼修炼的剑法被破,难免心神失守,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被言昊这么一点醒,灵感顿时源源不断。
令狐冲只觉自己隐隐摸到了一层剑术至理,狂喜道:“言小弟你说得太对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的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言昊想了想又说道:“对敌之时,除了招式的灵活变化外,剑意也尤为重要,剑招可破,剑意却不易破。”
令狐冲奇道:“剑意?什么是剑意?”
言昊挠着头想了想,只觉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只得说道:“这…我也说不来,就是一种出剑时的感觉,一种超脱于剑招之外的感觉…哎呦,这个东西,我也说不清楚……”
令狐冲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一点感觉,但又说不出来……”
两个人正思索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悟性和见识,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呐!华山派,华山………唉……”
言昊两人转过头去看时,只见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双目湛然有神地盯着他们。
言昊见了他心中一动,令狐冲已叫道:“前辈,前辈您…莫非就是风清扬老先生吗?”
风清扬却不理睬令狐冲,对着言昊说道:“我瞧你一身凝练精纯的混元内劲,想来是穆人清那老儿的徒弟了,想不到我剑宗竟出了你这等天赋英才。”
言昊听风清扬误认为自己是剑宗弟子,心中暗喜,借坡下驴道:“晚辈言昊,见过风老前辈。”
令狐冲奇道:“言小弟,原来你已经拜入了剑宗,我说你怎么会使华山剑法。”
风清扬抚须道:“说起来,我也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你师父了,那老家伙如今可好?”
言昊恭敬答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他老人家还时常记挂着您呢。”
风清扬手抚白须,眼中闪过缅怀之色,缓缓道:“他念着我,我却是没有脸面再去见他了。
言昊和令狐冲同时露出好奇之色,风清扬说道:“当年我受人蒙骗,不听他劝告一意孤行离开华山,结果导致剑宗一败涂地,我哪还有脸面去见他,于是隐居思过崖,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涉足江湖之事。”
风清扬说话时坦坦荡荡,似乎早已将当年这段往事释然,没有丝毫遮掩。
风清扬又道:“说起来,你们两个还得叫我一声太师叔。”
言昊和令狐冲立即拜道:“徒孙有幸,能拜见本门前辈风太师叔,实是万千之喜。”
风清扬袖袍一拂,言昊两人便站了起来,对他俩的功力也算有了了解,暗暗点了点头。
风清扬又问言昊道:“你方才所说的那番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听你师父说的?”
言昊答道:“启禀太师叔,是徒孙自己想出来的。”
风清扬眼显赞许之情,说道:“哦?你小小年纪,招式都还没学全,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悟,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剑意?”
言昊沉思一会儿,答道:“徒孙觉得,这招式是死的,使出来的剑自然也是死的,倘若能够真正明白剑是什么,发乎本心,人剑合一,那剑就活了,这就是剑意。”
风清扬眼中忽然绽放出精芒,看言昊的眼神便好似在看一朵奇珍,啧啧惊叹道:“好,好,好,果然是天赋奇才,想当年老夫有你这般感悟时,已到了四十岁开外。”
令狐冲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风太师叔,以您老人家的剑术修为,为何这琅琊榜剑谱之上没有您的名字?”
言昊听了蓦然一惊,心道以风清扬的剑术修为还进不了这天下十大剑客,那这天下高手究竟有多少。
风清扬摇了摇头,叹气道:“那琅琊榜上的剑手,都已是领悟剑意,走出自己剑道的绝代剑手,老夫我虽知道剑意,却始终未曾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意,走出自己的剑道。”
言昊和令狐冲听了风清扬的话,愈发觉得这剑意高深莫测起来。
言昊一脸怅惘道:“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琅琊榜上的剑手该有多厉害?”
风清扬缓缓道:“我曾与那琅琊榜上排名第八的燕南天有过一面之缘,他的‘神剑决’刚强威猛,纵横捭阖,剑意之强霸,天下无双。”
令狐冲充满仰慕地叫道:“燕南天!您说得可是名列琅琊名侠榜榜首,人称‘天下第一大侠’的燕南天燕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