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我看你是被刺激得脑子不正常了,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的推测根本毫无依据。”李湘水的神 色一派镇定,语气冰冷。
慧阳长公主却笑了,“现在来佯装镇定,以为能骗得了我吗?我刚才说你们勾结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脸上似乎是有点紧张的吧?本来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上,谁让我骂他的时候,你那么不冷静呢?如果是一个跟你不相干的人,你怎么能够有情绪波动?李湘水啊李湘水,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本宫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无凭无据,简直可笑至极!”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慧阳长公主拔高了声线,“明明就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了!你还说我笨,你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擅长隐藏,或许是因为顾相是你在乎的人,所以一提到他,你就平静不下来了是不是?真是没想到啊,一个是皇兄器重的大臣,一个是皇兄宠爱的贵妃,竟然背着皇兄勾搭成奸!你们对得起他的信任吗?你们这样的不忠不义,就该杀该剐!”
“事情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李湘水整理好情绪,冷声道,“害你的另有其人,并不是本宫,也许顾相也参与了,但是这跟本宫无关,他应该是跟别人勾搭在一起,你休想把黑锅往本宫的头上扣。”
“我不会相信你的!李湘水,你不用再狡辩了,你和他之间一定有猫腻!你们合起伙来欺骗皇兄,实在是用心险恶,奸臣妖妃!如果你们的事情被皇兄发现,你们就玩完了。”
慧阳长公主此刻阴郁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无意中得知了李贵妃和顾相之间不正当的关系,让她觉得自己手上也掌握了一个李贵妃的把柄。
就算暂时没有证据,也能让李贵妃自乱阵脚。
“陛下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李湘水道,“陛下一定会更相信本宫。”
“那就试试看喽?皇兄那么多疑,你猜他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只要让他对你们有了猜忌,你们以后恐怕就没有那么得势了。”
慧阳长公主望着李湘水,眉眼间有几分挑衅,“敢不敢赌一赌?赌皇兄对你和顾相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这有什么可赌的?本宫可以对天发誓,小灰的事情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本宫和公主你,根本算不上是敌人,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
李湘水的语气变得十分心平气和。
“还说自己不是心虚?口气忽然变得这么和善。是不是很害怕本公主把你和顾相的事情到处说?”
“长公主殿下,需要本宫帮你做什么?直说了吧。”李贵妃的态度与一开始相比已经有了大转变,甚至牵着慧阳长公主的手走到了桌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本宫之前说话多有得罪,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你是陛下的妹妹,我是陛下的妃嫔,你我之间不存在什么利益纠纷,是吧?小灰之事,真的和本宫无关,本宫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来你这里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慧阳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接过她递来的茶,“贵妃娘娘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本宫只是不希望公主平白无故地误会本宫。”
“贵妃娘娘是怕我出去乱说话,这才打算跟我和解?如果你真的有诚意,想要跟我和解的话,就先帮我解决眼前的困境吧,小灰的那件事情,你接连否认,我可以暂时不怪在你的头上,等我出去了再慢慢查。”
“公主想要出去是吧?没问题。”李湘水的面上绽放一抹无害的笑容,“本宫去跟陛下求情,一定能够劝得陛下解了你的禁足,还你自由。”
“得到自由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皇兄对我的信任,以及我和卫长琴的婚事。”慧阳长公主淡淡道,“贵妃娘娘能帮我想办法吗?”
“能,你让本宫想想。”李湘水在寝殿之内徘徊了几步,作思 考状。
“小灰的事,本宫给你想办法,赖到别人头上去,让陛下明白,这件事情你受委屈了,本宫会劝陛下补偿你。”
“那么我跟卫长琴的婚事呢?本公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让皇兄信守当初的承诺,不能反悔。”长公主冷声说道,“我知道自己如今颜面扫地,卫长琴心里肯定有疙瘩,可如果我不把握住这次机会,把他牢牢地抓在手心里,我跟他就再也没有缘分了,所以我决定,要把他强留在身边,就算他的心里没有我,至少我留下了他的人,人或者心,我总要占一样。”
“这件事情,其实有点为难本宫了。”李湘水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慧阳长公主的身后,“公主,你的发式有些凌乱了,本宫来帮你整理一下。”
李贵妃说着,拿过了梳妆台上的梳子,替慧阳长公主梳理着她那柔顺的发丝,“公主再怎么发脾气,也要注意自身的仪态,发式不能乱。”
“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娘娘来伺候?”慧阳长公主背对着李湘水,眉眼间浮现讥诮的笑意,“我知道,我被采花贼占个便宜,你们都认为我配不上卫相了,我想让皇兄遵守诺言,的确不太容易,凭我自己的本事,肯定是办不到的,所以才要拜托贵妃娘娘你啊,以你的聪明才智,还有你在皇兄心里的地位,想帮我保住这一桩婚姻,还是有希望的吧?”
她依稀能够揣摩李湘水现在的心绪。
李湘水看似聪明冷静,却也有不小的弱点。
牵扯到不相干的人,她不会有半分在意,多数情况下是可以保持理智的,可一旦某些事情牵扯到她在意的人,她不可避免就会露出异样的情绪,比如她的神 态或者语气,会有片刻的失控。
正是那片刻的失态,证实了她和顾相之间的暧昧不清。
这女人擅长见风使舵,一旦发现事态对自己不利,就会马上收敛起那目中无人的神 态,变得柔情似水,甚至愿意端茶递水,这么看来,也是一个挺识时务的人。
慧阳长公主心想,应该利用李贵妃的弱点,好好威胁她一番,让她体验担惊受怕的滋味,让自己能够出一口恶气。话说回来,李贵妃还欠着她两巴掌,那两巴掌迟早都要打回来。
不仅仅是要打回来,还要加倍奉还!
但是现在还不能打,她还指望李贵妃帮她的忙,不能跟李贵妃撕破脸,等一切事情都圆满结束之后,再来好好地算账。
慧阳长公主心里打着小算盘,全然不知身后的李贵妃在做什么动作。
她感受着木梳在发丝间轻柔地游走着,还以为李贵妃依旧在帮她梳头,毕竟贵妃之前的态度过于嚣张了,此刻放下身段,有那么点儿低头认错的意思 。
李湘水站在她的身后,单手梳理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早已伸到了腰间,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这腰带的长度,足够缠绕人的脖颈好几圈了。
她故意放低姿态,向慧阳长公主求和,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把木梳轻轻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双手拿着腰带,往慧阳长公主的头上那么一套,瞬间就勾住了长公主的脖颈——
不等长公主反应过来,手里的腰带又多缠了一圈,双手牵着腰带的两头,分别向着两边施力。
“咳!你……放……开!”
长公主回过神 来,下意识要大声呼救,但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喊不出声来。
她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小到连平时的音量都不如,又怎么能够喊来救兵?
她完全没有想到,李贵妃敢在她的寝宫里对她动手。
这是澜翠宫,是她的地盘,而不是李贵妃的地盘!
李贵妃杀了她,出去之后要怎么解释?寝宫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李贵妃第一个逃不脱嫌疑!
李贵妃怎么能这么做……她就一点都不怕惹麻烦?还是说她仗着皇兄的宠爱,自以为出去之后瞎编一套说辞就可以蒙混过关。
天真!
自己再怎么不讨皇兄喜欢,好歹也是个公主!公主被谋杀,足以震惊朝野。
“住……住手……”慧阳长公主吐字不清,“你……你怎么敢……”
她出声困难,说得断断续续,和李湘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
“慧阳,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 议?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两个在一起私下交流,如果你死了,我第一个逃不了嫌疑,谋杀皇室可是大罪过,陛下再怎么喜欢我,也很难袒护我,因为他不能阻止外人对我的议论,你是这样想的对吧?你觉得本宫根本就没有胆子杀你,你做梦也想不到,你的生命会这样终结。”
李湘水冷笑着,手里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
慧阳长公主还在挣扎,目光之中流露出惊恐。
她不想死,她也不能就这么死。
“不要……”她继续艰难地吐字,“我……求你……放过我……求你……”
“求我?我要是放过你了,你还能放过我吗?本宫从来都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李湘水冷笑道,“是你逼我杀你的,我今天过来,原本就是想落井下石,谁让你当初看不起我弟弟?趁你落魄,我当然要来看你笑话,除了看你笑话之外,我也没想干别的事情,谁让你嘴贱,非要提顾相?你提顾相就提顾相,还偏偏要说本宫跟他勾结,你骂奸臣妖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对不起……”慧阳长公主濒临绝望,苦苦哀求着李湘水,“以后……我……听你的”
“求我也没用。”李湘水吐出残酷的话语,“只要是威胁到本宫利益的人,本宫绝不会留。我告诉你,小灰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你嘲笑了我弟弟,但我也不至于因为那一句话就绞尽脑汁地置你于死地,是你逼我要你的命,你让我笑话两句怎么了?偏偏就要跟我吵,偏偏就要提顾相,如果你不提他,我也不会冒险杀你,你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慧阳长公主呼吸开始困难,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
“临死之前,我让你做个明白鬼,他就是我的情夫,怎么着?你没机会威胁我了。慧阳,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你有的只是小聪明,而不是大智慧,你不明白,有些人是不能够威胁的,你敢威胁对方,对方就敢要你的命永绝后患,可惜你到死才能明白这个道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低姿态跟你求和吗?我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让你以为我怕了你!这样我才能趁你疏于防范时,从你背后勒住你的脖子!身后的偷袭,你是很难躲避的,你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就算这是你的地盘又如何?没有我们的吩咐,谁敢擅自闯入?”
慧阳长公主气若游丝,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察觉到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缓缓瞌上了眼皮。
做梦也没有想到,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卫长琴,终究只是她一个求而不得的执念。
失去意识前,她还能听到李湘水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慧阳,一路走好。”
李湘水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浮现,等慧阳长公主断气了,她这才放松了身体,收回了手。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白皙又纤细的手掌上有不深不浅的勒痕。
就是这样一双细嫩的手,沾满了无数鲜血。
她到底杀过多少人?记不清了。
她探了探慧阳长公主的鼻息,确认公主已经断气,这才把腰带抚平,重新绑回自己的腰间。
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李湘水扶起长公主,带着她走到了床边,把她平放在床榻上,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身走向寝殿之外。
慧阳长公主的贴身宫女,叫春喜。
李湘水出寝殿时,春喜正候在殿门边,随时等候着长公主的使唤。
“春喜。”李湘水开口,语气平淡,“公主殿下说,有件事情想要吩咐你,你随本宫进来。”
“是。”春喜应了一声,跟着李湘水走进寝殿之内。
当春喜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慧阳长公主时,问了一句,“公主是歇下了吗?她都还没用膳呢。”
“公主是歇下了。”李湘水悠悠道,“而且不会再醒过来了。”
春喜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是慧阳长公主的贴身宫女,本宫要利用你来脱罪,如果你愿意帮本宫这个忙,事成之后,给你黄金千两,放你出宫去生活,拿到这么多的钱,可以嫁个好人家了吧?留在宫里终究是为人奴才,这样的生活你真的乐意吗?还是跟本宫合作吧。当然了,你不想合作也行,宫里所有的奴才,在内务府总管那边都备有资料,你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本宫都可以查到,你会为了你的忠心,而背弃你的家人吗?”
春喜大气都不敢喘,整个身子都僵了。
贵妃娘娘竟然……竟然敢在公主的寝宫里杀了公主?!
春喜自认为见过不少胆大的人,却没见过像李贵妃这样随性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她都能下手。
“你服侍长公主多年,想必是忠心耿耿吧?可惜,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公主已经去了,你再忠心也没有意义,不如把你的忠心放在本宫这里,听本宫的话,本宫就不去内务府查你家的事了,如何?”
春喜咬了咬唇,跪了下来,“听凭贵妃娘娘吩咐,您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好。等本宫离开了之后,你就关上寝殿的门,守在门外,告诉其他人,公主心情不好,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谁要是敢惹恼公主,就得挨打。等到天黑的时候,你去拿一条白绫过来,挂在房梁上,伪造出长公主上吊自尽的情形,她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有勒痕,说她被采花贼占便宜后,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以保尊严,也说得过去,外人只当她是个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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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阳:同志们,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