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启皇帝朱由校传下圣旨,准了王安辞去司礼监掌印的请求,并加封李进忠为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同意其改回原来的姓氏魏,并赐名忠贤。
没过几天,给事中霍维华动本弹劾王安,说他在司礼监期间,滥用职权,贬谪大臣,按罪当驱逐出宫。
朱由校看了一眼,便将霍维华的奏本扔到了垃圾桶,不准。
魏忠贤一计不成,再生二计。他凭借司礼监秉笔的身份,伪造了一份诏书,并在上面加盖了大印,内容是要把王安发配到了南海子,做了一名净军校尉。(太监组建的部队,相当于冰与火之歌里面的无垢者)
魏忠贤事先通知客氏,让她务必把皇帝朱由校支开,自己则带着一帮东厂太监,来到了王安所在的乾清宫。
王安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乾清宫养病。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启皇帝朱由校答应了他的辞请,并把大字不识的魏忠贤塞进了司礼监,当上了秉笔一职。
后来霍维华对自己的弹劾奏本虽然被朱由校给压了下来,但老头子得知了此事,依然气得不行。
王安有些后悔,不应该辞去司礼监掌印这么重要的职位。如果自己还掌管司礼监,借霍维华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王安在乾清宫越想越气,越想越悔,晚饭都没有吃。
“咯吱”一声,乾清宫的殿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魏忠贤笑而言曰地走了进来:“王公公,您还没吃晚膳吧。”
王安看着魏忠贤那志得意满的zui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吃得下啊!”
魏忠贤朝着殿外一摆手,几个小太监提着几个食盒进入殿内。不大会儿的功夫,王安身前的桌案上摆满了酒菜。
“王公公,别生气了,先吃饭吧。”魏忠贤笑道。
王安瞅了一眼一桌子的酒菜,不咸不淡地说道:“魏公公如今执掌司礼监,春风得意,官运亨通。怎么想起我这个无职无权的老太监了?”
魏忠贤脸上笑得仿佛绽开的牡丹花:“王公公何出此言。这司礼监掌印之职乃是您亲自向皇上辞请的,皇上也是看在您偌大年纪,不想让你再为国事操劳,故此才让我代替公公执掌司礼监。”
魏忠贤说得在理,王安一时语塞。但王安看着眼前的文盲,实在是咽不下xiong中这口恶气。
魏忠贤看出了王安的心事,亲自斟了一杯酒说道:“王公公,我知您心中瞧不起我。我魏忠贤出身市井,大字不识,入主司礼监让谁看了都说不过去。但我魏忠贤和您一样,对当今皇帝可谓赤胆忠心。皇帝年幼,且没有什么文化,那些朝廷百官欺我天子不懂国政,恣意妄为,我魏忠贤别的本事没有,维护皇权,力保国威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我也是您一手提拔的。如果您都瞧不起我,这大内宫廷,还有谁能瞧得起我呢?”
王安想起往昔种种,心中也是唏嘘不已。是啊,这魏忠贤确实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从入慈庆宫以来,魏忠贤对自己一向唯命是从,尊敬有加。自己也确实年龄大了,再占着司礼监的位置,确实也不合适。把掌管司礼监的职位让给别人,还不如交给魏忠贤放心。
王安思虑再三,终于接过了魏忠贤递过来的酒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我入主司礼监的时间也不长,还不到一年,就离开了司礼监,我心有不甘啊!”说完,一饮而尽。
魏忠贤急忙又给王安斟了一杯酒:“王公公说的是。”
王安端起酒杯,慨叹道:“我刚刚卸去司礼监秉笔一职,那小儿霍维华,就敢在陛下的面前弹劾我。你说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手中已经没了权力了吗?倘若我还能执掌司礼监,他焉敢在我的面前如此放肆。”说罢,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这样,王安絮絮叨叨地连喝了十几杯,渐渐有了醉意。
魏忠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王公公,今日我前来,还有一件大事要与你说。”
王安一愣:“什么事?”
魏忠贤冷冷一笑:“今日皇帝命我前来,想请你前往南海子,去当净军校尉。”
王安轻轻摇了摇头:“魏忠贤,你不是在说笑吧。”
魏忠贤脸色一凝:“我难道还扯谎不成?”说着,从怀中拿出圣旨在空中一挥:“陛下的圣旨在此,你还不信吗?”
王安的酒意,唰的一下,醒了一多半。
他抬头望向魏忠贤,怒斥道:“原来是你在gao鬼。你早就想要除掉我,入主内宫了。魏忠贤,你假传圣旨,未免胆子太大了吧。”
王安说出了魏忠贤的y谋,吓得魏忠贤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谁,谁说这是假圣旨了?”
王安不由得一阵冷笑:“魏忠贤,即便这是真的圣旨,你看得懂吗?上面的字你认识吗?你确定是捉拿我,而不是捉拿你吗?”
被王安戳穿了自己的谎言,魏忠贤怒不可遏,冲着殿外高喊:“来人,将这厮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殿外闯入二十多名东厂太监(武阉)。他们一个个横眉立目,如狼似虎般向王安扑来。
王安鼻子里哼了一声,两只眼睛闪烁夺人的光辉。那些太监一个个吓得立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王安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绣袍,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无胆鼠辈,也敢在杂家的面前撒野。”
王安曾任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自有一派威严。那些太监们被王安的威势所震慑,谁也不敢上前。
魏忠贤怒不可遏,照定一人的屁股就踹了一脚:“无用的东西。谁要是能捉住王安,我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太监抡刀直奔王安。
王安屁股来抬都未抬,突然探出右掌,先是打飞了太监手中的单刀,接着右掌拍在了太监的头顶。只听“啪”的一声,太监的头骨碎裂,吭都没吭一声便栽倒在地。
另外几个太监纷纷上前,刹那间刀剑乱飞,呼号之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王安身前的桌案。
剩余的太监们见王安出手如此老辣,一时之间都不敢轻易上前。
王安缓缓站起身,冲着魏忠贤冷笑道:“我说过,就凭你也想抓我,没门!”说着,一步步走向对面的魏忠贤。
魏忠贤吓得连连后退,脑袋足足大了两圈。
突然王安的身子一震,两只眼睛惊惧地望向魏忠贤:“你给我下的是什么酒?”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
魏忠贤此时早已经吓懵了,他望着王安,不知道王安是不是在耍诈。
王安手指魏忠贤:“你!你!你!”说话间,王安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面容痛苦,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涔涔而下
魏忠贤此时三魂七魄才归于原位,他渐渐恢复了常态,一抹冷笑挂在唇边:“王安,你也有今天。我实话告诉你,我在你喝的酒里下了魅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并有金钟神功护体,普通的毒药奈何不了你。但这魅生你应该知道,凡是中了魅生的人,身负蚀骨之痛。它以人的精血为食,无论被寄宿者有如何的神通,都无法施展。”
王安攒了半天的气力,说了一句话:“我要见陛下。”
魏忠贤哈哈大笑:“王安,你还在痴人说梦。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还是我带你上路吧。”说着,魏忠贤扫了一眼左右的太监。
这些太监见王安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纷纷上前,抹肩头,捆二臂,将王安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第二天,王安便被押入了南海子的监牢。这里是东厂的天下,魏忠贤严令手下封锁消息,谁要是zui欠,把王安的事情说了出去,就把他的全家都卖到边塞为奴。
魏忠贤思来想去,觉得杀王安,罪责太大,将来如果让天启皇帝知道了,必定不好交待。他悄悄找来了一个人,想借他的手除掉王安。
此人名叫刘朝,原本是服侍李选侍的太监。由于涉及移宫案和偷盗仓库财物被王安下了狱。魏忠贤将其从狱中救出,刘朝感激地涕泪横流。
魏忠贤悄悄地把处死王安的意思告诉了刘朝,并委任刘朝为南海子的太监提督。
刘朝本来就与王安有仇,一听魏忠贤要让他杀王安,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刘朝到任南海子的第一天,便吩咐手下人不给王安喝水、吃饭。
王安的生命力实在太过顽强,他取篱笆中的芦苇和萝卜来吃,又在每天早上接露水来喝,过了三天居然都没死。
见王安就是不死,刘朝简直气疯了。
他实在等不了了,在一个深夜,刘朝找了十几个武阉,来到了大牢。
牢笼内一股腥臭之气,刘朝借着火把的光辉,发现牢笼内靠墙半躺着一个人。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
刘朝看了看身边的一名阉人:“他就是王安?”
那人点了点头。
刘朝命人将牢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王安,你可识得本公?”
王安缓缓转过头,用右手撩了一下额前的长发,定睛观瞧。
过了好一会儿,王安这才冷冷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无耻的小儿刘朝。你还没死呢?”
刘朝蹲身一把扯住王安xiong前的衣襟,脸几乎贴住了王安的脸,狞笑道:“王安,你家公公活得好好的。倒是你,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王安zui角微勾,冷笑道:“刘朝,你不必猖狂,等我出去,自有你等的好看。”
“出去?别做梦了,我今天就是带你上路的。”说罢,将王安猛地向墙上一推,随后站起身,牙缝中狠狠地挤出了一句话:“给我狠狠地往死里打!”
武阉们一顿乱棍,将王安打了一个脑浆迸裂,四肢俱断。王安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
魏忠贤得知王安死去,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吩咐人草草安葬了王安,并承奏给了天启皇帝朱由校。
朱由校对于王安的暴毙有些疑惑,但他听闻王安已经下葬了,便没有多说什么。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