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午后,莫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烦躁,止了修炼,起身信步出洞。
大眼不在,莫非在洞内潜心修炼,大眼无事可做,每日里睡了吃,吃了睡,或者偶尔四处游山逛水,采摘野果至天黑方回,今日大眼一如既往地出外游荡,至今未归。
站在溪流边,莫非悠闲地欣赏了一番无边风景,竟然生出一丝感悟。
大自然真是神妙无方,万物皆有灵性,包括草木山石,花鸟鱼虫,一沙一世界,一花一浮生,却各择其道,泾渭分明。
看着想着,他宛尔一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一时兴尽,他生了打道回府的心思,方要转身,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生生拦住。
五里之外,浓浓的白雾突然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雾气一分,旋即冲下了一道白光,疾如闪电地直往溪流中扎去。
眼见就要触及水面,间不容发之际,这道白光却如燕子抄水一般,在水面上轻轻地点了一点后倏然飞起,直往莫非所处的方向疾驰而来。
“什么东西?”莫非微微一怔。
他急运真气在灵脉中一过,已隐约看清,这道白光是一方数丈长白绫,长绫之上似乎坐着一人,白衣白衫,时不时地回头看。
这人操控着白绫疾飞,一转头就与莫非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中倏忽闪过了一丝迟疑,随后略顿了一顿后,旋即急急飞来。
与此同时,莫非也看清了他的面容,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年约二十上下,生了一双弯月般的媚眼,形容却极为狼狈,面色惨白,头发凌乱不堪不说,zui角处还隐隐沾着血迹,看情形,他似乎刚刚与人搏斗后受了重伤。
莫非心生惊疑,一愣神的功夫,这人已飞至莫非身前十余丈外。
“有人追杀,好人救我!”男子操控着长绫半空中一顿,急声叫道。
从其惊惶失色的神情来看,他似乎正处于莫大的危险之中。
这男子来路不明,不过却是莫非来到此地后见到的第一人,倍感亲切,而且他这声“好人”叫得轻柔婉转,令人无比受用。
莫非更不是一个见人危难而不救的人,灵动一动,当即指了一指身后的的闲人洞,道:“先进洞内避一避!”
男子转头望了望闲人洞,点了点头,白绫一起纵身飞入洞内。
他的身影刚在洞中消失,远处的白雾再次涌动,片刻后飞下了三辆枯骨战车。
两辆战车上各站立两人,身穿黑衣,居中一辆战车上只站着一人,一看到枯骨战车,不消说一定是御魔宫的弟子。
莫非心中暗惊,此时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心思电转,片刻后已有主意,低头躬身,一边神情悠闲地欣赏起鱼儿畅游,一边侧耳倾听。
三辆枯骨战车半空中顿住,左右顾盼。
“这一眨眼的功夫,他跑哪儿去了?”只听一人轻咦了一声。
“我明明看见他飞入了这处白雾中,”另一人道,“这头野狐虽然滑溜得很,但却受了师叔几记九幽玄冥手,又飞了这么远的路,一定跑不太远,想必就在谷中。”
“你们四处搜一搜,那边有一人,我过去问问……”居中那人道。
这人似乎是这队人的头儿,他一声吩咐后,两辆战车相继远去,居中那辆战车却朝着莫非所处方向飞来,不一会儿近在咫尺。
“黑小子,你在做什么?”这人在莫非头顶上方停住,喝道。
之前莫非穿的是灵雀苑外门弟子衣服,受了黄半崖一击后已破烂不堪,好在他的乾坤袋中还有一身粗布衣衫,因是临行之前十三叔赠送的,一直没舍得扔掉,正好换上,因此,莫非倒不担心被其识破了根底。
“我……我正在赏鱼……”莫非直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假意吃了一惊,“对了,这位仙长,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冒来的,吓了我一大跳!”
这人的修为在煞罡之上,身穿黑衣,上绣着四杆银旗,枯干精瘦,一双小眼睛眨动之间精光四射,他上下打量了莫非一眼后,笑道:“黑小子,不要怕,在下荆不凡,乃是御魔宫的人,我问你,方才你有没有看见一名白衣人带着两头小狐狸路经此处?”
白衣人就隐蔽在闲人洞中,两头小狐狸倒是的确没见到。
莫非躬身施了一礼,老老实实地道:“此地只我一人,没看见第二人来过。”
荆不凡点了点头,催使枯骨战车越过莫非头顶,莫非暗松了一口气。
不想战车飞出十余丈后突然一顿,荆不凡一转身,面上一凛,道:“黑小子,我观你的修为已至炼气,这一身道法从何处学来?!”
莫非微微一怔,好在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脑筋急转,登时编了一套瞎话出来:“小子本是一乡野村夫,后来……后来偶然得了一位仙人垂青,传了一门道法,在此处糊里糊涂地修炼,不知你所说的炼气是什么……”
修仙界中同样也有一些脾气古怪的修道人,性喜四处飘泊,偶尔见到一些与道有缘的凡人,一时性起传授一些简单道法,还有一些修道无望的仙门弟子还乡之后,亦会开门授徒。
因此,在凡界中,方巫之术广为流传。
莫非会些道法,倒也不足为奇,而且荆不凡察言观色,此人面相忠厚老实,神色自然,不似在说谎,他看不出丝毫破绽,便不再多问。
正此时,四处搜索的两辆枯骨战车返了回来,荆不凡问道:“可曾找到?”
四人沮丧地摇了摇头。
荆不凡沉吟了一会儿,道:“说不定他藉着白雾遮掩已经溜走了,我们走,去别处搜一搜。”
随后他挥一挥手,三辆枯骨战车飞起,消失在白雾中。
莫非长出了一口气,急忙返身回洞。
白衣男子正在闲人洞口神色紧张地张望,之前操纵的白绫已收了起来,他左手扶着洞口石壁,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见莫非进来,压低了声音问道:“贼子可走了?”
莫非轻轻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松了一口气,掩住zui轻咳了一声,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莫非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多谢好人仗义相救,在下白若衣,不知好人如何称呼?”自称白若衣的年轻男子就要躬身施礼,许是受伤较重,长途奔波体力不继的缘故,低下身子时就有些站立不稳。
“我叫莫非,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莫非一边说,一边连忙shen手扶住。
手shen.出,正抓住了白若衣的双手,触及时柔滑绵软,他的手JiaoXiao玲珑,不过盈盈一握,似非寻常男子粗糙大手应有的感觉。
莫非也不做多想,接着又道:“你受了伤,先休息一下再说。”
“莫兄说得极是。”白若衣面色微微一红,将小手轻轻收回,点了点头道,“我中了贼子的几记重击,气血不畅,的确需要好好地恢复一番……”
白若衣摇摇晃晃地走出数步,在大眼搭建的小草窝里盘膝坐下。
他也不避讳莫非,左手掐了一个奇特的法诀,闭上双目,口中喃喃有声,片刻后,他的身上隐隐冒出丝丝缕缕白气,之后不久,全身上下笼罩在一团奇异的氤氲白气中。
看情形,他恢复真气已渐入佳境,莫非不敢打扰,便坐在一旁细细地打量他。
这个白若衣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一头散乱的长发中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孔,眉目清秀,鼻梁ting直,看貌相,极有可能是某个大门大派的公子哥儿。
他为何被御魔宫的人追杀,又为何流落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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