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一边努力以淑女的方式解决眼前的盒饭,一边询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白皙的米饭上浇盖着的青菜与红通油腻的鸡排,几个学生突然有些想哭,他们真的好久没有吃过米饭了。
在学校,实验楼里,他们被困了几天,如果不是偶然间的暴雨,他们甚至会陷入饥饿与恐慌当中无法自拔。
“谢谢,”杨怡有些哽咽地说道,“很久没吃到盖浇了。”
楚瑶低声安慰,试图让她安心,“这里是安全的,食物也很充足。”她努力以言语吹散朋友长久以来的积郁。
杨怡放开了肚皮。她狼吞虎咽,丝毫不比身旁的男同学更加优雅。
“你知道吗,”杨怡含混地咀嚼着鸡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在实验楼里,发生了很多事,就是那个上化学实验我们去过的实验楼。”
楚瑶有些好奇,便静静倾听着她的经历。
这只是一个冗长而无聊的故事。杨怡遮掩了许多事实,只是说她们运气好逃了出来,但逃亡的过程中有太多的疑点,楚瑶虽然笨,又怎能不会推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逃亡经历一定是一个充斥着残酷,血腥,背叛,也许夹杂着些许感人情节的故事。
楚瑶想着,听着她的哭诉,她无法为她而难过,反倒突然想到自己逃亡到这里的一幕幕。
暴雨,寒冷,饥饿,感染者,被嫌弃,瞎眼的男人,还有残酷而且古怪的魔法。
夏明曦一直在明里暗里嫌弃她,她藏得很好,别人都不知道,但楚瑶知道一旦自己或者其他人阻碍了夏天的行动,她便会出言讽刺。
那个女人,回想起开,自己往日曾经以她为憧憬的对象,每次自己和她见面。她便会露出完美的笑容,宛如雪地展开的白兰花,她的深黑眼眸绽放着静静的火焰,灼人心神。
有时候,她会将她看做一位年长的姐姐,但更多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夏天的影子,那个算是自己初恋的男子。
她一直将夏明曦看作夏天。远远地看着而不敢靠近,深怕被伤害。她的胆子一向很小。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那不过是夏明曦裹在身上的一层厚实而又梦幻的盔甲,真实的她既没有自己想象的正直,正义,也没有一丝的温柔,一丝的rou软,那是假的。自己就是个蠢货。
还有夏天,她一直记得他的容貌,因为除了他的外貌。她别无了解,但那天她看到的那个男人让她心碎。
空洞入骨的黑黢黢的眼窝,被破裂的鼻子,唇部,她一直幻想着的是那张嫩红的下唇吻住自己,现在好了,一切都破碎了。
“怎么了?怎么了?”杨怡为同伴的呆滞而担忧,她的忧虑总算将陷入自我意识当中无法自拔的女孩戳醒。
“昂”楚瑶才知晓之前在自己耳旁嗡嗡低语的不是虫子,“我没事了,没事。”
她看着已经只剩下干瘪骨头的鸡排,挤出一丝笑容,“你们吃完了?”
“吃完了,不过,你怎么了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
楚瑶看着杨怡那张宽宽的脸,和以前一样,她还是那么爱八卦,而自己,也和以往一样,那么的胆小,末日改变了几乎一切,却没有改掉她们的本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这句话自有其道理,她有些苦涩,“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魔法吗?”
杨怡的厚重的眉毛扬了一下,“我当然不相信魔法,就像之前我还不相信末日哩。”
也是,当它存在时,相不相信已经没有意义了,楚瑶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休息吧。”
女厕的人还是很多的,她排在厕所正门口,低着头排队。
人流排成一串,在厕所里洗漱与洗浴的女性也有,她们全然不顾她人的感受,接着一桶桶的水占据其中的一处大坑,水流哗啦啦地四处低落。
要知道,如今不比往日,连接水塔的水也时不时地断流,水源不再是源源不断,可幸存者们毫无自觉,尤其是某一部分女人。
楚瑶排了很久,只觉得膀胱都要炸了,终于,快要到她了。眼瞅着门开了,一个穿着紧身白短裙,套着纯白色长筒丝袜的黑色长发靓丽少女一晃一晃地走出厕所,看起来蛮可爱的女性,楚瑶想想,虽然她比眼前的女孩其实还要漂亮,但楚瑶总是有些自卑的,这是长期呆在夏明菲身旁形成的某种压力,当然,她本身的性格也是主要因素。
“抱歉,我有急事儿,”另一个一身雪白绒的高贵年轻女孩急匆匆地cha了队,抢在她面前进入厕所。
楚瑶欲哭无泪,她想阻止她的不道德的行为,但她不敢,害怕与人争吵。她屈辱地看着她进去了。
“哎呀,那个王八蛋的大号不冲,”里面的年轻女孩大声斥骂,“还拉到后面,没素质的烂货,你长着鸡的屁股吗?”
这个,她是在骂前面那个看起来很可爱很纯真的女孩吗,楚瑶低着头,有些犹豫。
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她都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那个惨不忍睹的状况,但膀胱已经在抗议了,她咬咬牙,继续等着。
好不容易那个满脸妆容,将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女孩一脸满足地走出来,厕所也不冲一下,结果又一位大妈cha了她的队,说是她儿子等着她回去照顾,希望我们可怜的楚瑶让她进去,楚瑶期期艾艾地不知该怎么办,她却直接进去了。
这下身后的人都怒了,就在外面怒骂里面的那个贱人,一些人则指责楚瑶不该让她进去,应该打那个大妈。
楚瑶看着其他人越说越狠,满脸委屈,加上生理上的难受,厕所也不上了,居然直接红着眼睛溜了。
隧道某处无人知晓的角落,解决了生理问题的楚瑶一步一步晃悠着走出来,眼睛微红,默默地向候车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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