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煮了羹汤,刀家父子又惊又怕喝了我的羹汤后睡得甚是安稳,我知公子已走投无路,不如随我去吧?”女子并未离去,跟在后面说道。
“刀十七父子将自己名姓都对你说了?”卓玉凡头也不回问道。
“我并无害人之心,他父子信我便如实对我讲了方才的经历,我一见你二人便知是自竹妖那儿逃出来的。”女子回道。
“你家中还有人吗?”
“尚有几个娃儿。”
“娃儿?你有丈夫?”
“没有丈夫我自己怎生得出娃儿?”女子笑道。
“你丈夫也在家中?”
“他出去打猎了。”
“妖也打猎?”
“妖不吃东西也会饿死。”
“他都猎什么?”
“这可就说不准了,一般是猎啥吃啥。”
“人rou是否美味?”卓玉凡突然问道。
“不想公子也会玩笑?我等不食rou食,只吃些飞蛾虫子……”女子笑道。
“都吃些什么样的虫子?”
“只要是虫子都吃。”
“你可听说过‘震破天’?”
“公子问的可是整日里吵闹不休的那些家伙吗?”
“我不知是否吵闹,那玩意长啥模样?”
“红色的,两只翅膀,这么大小……”女子快走两步,将手在卓玉凡眼前比划了下。
卓玉凡听她说的与金神医所述差不许多,便又问道:“在何处能找到这家伙?”
“我家中多得很,都已晾干了,平日里给娃儿做充饥之用。”女子道。
“你家在何处?”卓玉凡又问。
女子回身一指,道:“前面不远。”
卓玉凡随着望去,只是雾蒙蒙一片,不禁皱眉道:“此处除了竹林便是泥沼,不可能会有屋舍。”
“我没说自己有房子,只说有家。”女子道。
“那你家在……罢了,你带我去吧!”卓玉凡无奈道。
“公子随我来。”女子忙道。
女子前方带路,卓玉凡将刀放进怀中,双手紧抱金神医随在后面,直往那雾气朦胧处行去。
进了雾气,景象也变得朦胧,连女子身影都有些模糊。
“你且慢行,我瞧不见你了。”他叫道。
“无妨,公子随我声音走便是。”女子在前面说道。
“你为何不与我近些?”他问道。
“除了我丈夫,我未接触过其他生人,我恐……恐会把持不住……”
“你这话何意?”
“公子莫问了,就要到了。”
越往前行雾气越浓,连脚下路都快瞧不清了,他不由得站下不走了。
“公子怎站住了?”女子听不到脚步声,忙问道。
“我不去了。”他说道。
“这又为何?”
“我师父身中剧毒,那绿竹君还等着要喝我的血,前路又是泥沼行不得。即便喝了你的羹汤又能如何?还不是死路一条?罢了,我还是回去寻绿竹君,说不准与他还有得商量。”他说完却未移动脚步,想瞧女子如何回应,哪知等了片刻女子竟不回话,不由问道:“你怎不说话了?你还在吗?”
又等了好久还是无回应,他心里猛地颤了一下,脚步一转急往后走。
“既到了此处岂能容你走掉。”浓雾中那女子冷冷说道。
卓玉凡听她言语不对,不由得又加快了步子。
可未走几步眼前猛现出一道黑影,雾气遮挡虽瞧不清晰,那轮廓却隐约可见,是一高达数丈一人多粗的黑色东西。
因不知是何物,他不敢贸然前行,脚步一转想自旁边绕过去。那黑物竟也跟着动了起来,雾气被它搅得翻腾涌动,只一刹那他瞧见那物身上全是黑色散发着金属暗光的巨大鳞片。
“莽蚺。”
到了此刻再傻也想到此乃何物,那令绿竹君都闻之色变的大蛇。莽蚺沼泽,顾名思义此处便是它的家,若未猜错刀家父子应当在他腹内安睡了。
“寂寂花妖,你干吗骗我?方才为何不直接吃了我?”他停下脚步问道。
“我名寂寂花,是你自作聪明非要称我花妖,怎又怪到我头上来了?”随着声音,一颗巨大的蛇头陡然自雾气中钻了出来。
卓玉凡乍见惊得直往后退了数步。
此物如医馆晒药所用的药屉般大小,巨口张开毫无疑问能吞下活人,头上鳞片闪着幽光,一双眼睛不停变换着颜色,正中额头却印有一朵粉色小花。
“我想刀家父子已做了你腹中餐,想来你此刻并不很饿,你我先随便说说话可好?”卓玉凡强装镇定笑道。
“你这话一点都不好笑。”巨大头颅zuiba微启冷冷说道。
“我也知道不好笑,可总要想法子拖延下,万一你觉得我这人既年青又英俊,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之处……有些不舍得将我一口吞下,那我岂不是……嘿嘿……”
“你这人倒也实诚,模样也年青英俊,确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之处……”大蛇说道。
“如此说你我还有的商量?”卓玉凡眼睛发光问道。
“本来是有得商量……可如今……”
“何谓本来是有得商量?难不成有什么事情令你改了主意?”卓玉凡急问道。
“你若不杀我儿子确有得商量……”
“莽蚺之毒……”卓玉凡摇头苦笑,“原来药王谷那黑蛇是你儿子?”
“不错。”
“你这娘做得忒不及格,知道自己儿子做事莽撞冲动却不严加约束任由他跑那么远。话到此处我真是要好生说说你,天底下做娘的千千万,哪一个不将自己儿子瞧得比命还要紧?可似你这般庸懒散漫之人确实少见,你定然是吃饱了睡觉睡过了头,你儿趁你不备偷跑……”
“住口!你死到临头竟还敢教训我?”大蛇双眼一瞪,怒吼道。
卓玉凡将金神医轻轻放下,双手一叉腰又道:“教训你又怎样?难道我收回方才那番话你便不吃我了吗?我猜定然不会,既如此我还在乎什么?在我死前先好生教训下你这婆娘,如此我死了也值啦!”
大蛇显然怒极,口中有阵阵青烟往外冒出,眼睛也定格为耀眼的红色。
“你还敢恼?”卓玉凡指着它叫道,“我师徒二人来药王谷采药,你儿不问缘由上前便咬,任谁也会自保还手,它死了是不假,可你瞧我师父也已身染剧毒命不长久,我这里还一肚子火气无处撒呢!也就是你个头大我打你不过,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大蛇问道。
“住口!你这婆娘忒过无礼,我话未说完你岂可随意打断?啊……我懂了,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那儿子凶残成性都是你这做娘的教的,话说到此我真要好生说说你,人活在世上不易,妖也一样,小妖怕大妖,大妖怕老妖,你我虽不同种可都过得异常艰难,你那儿子那么小便放了出去,即便我二人不动手,他也有可能碰上老妖,即便碰不上老妖也可能碰上大妖,若是那样恐死的更惨……”
他话未说完,大蛇一声嘶吼,巨口一张当头向他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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