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喘息平复,金神医皱眉思索片刻冲卓玉凡叫道:“快拉我起来,此地不可久留,快些离开。”
“那蛇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卓玉凡口中问着还是依言将他拉起。
“这药王谷我不知来了多少回,从未碰到过这样子的黑蛇,它出现在此处定不寻常,若未猜错定然还有。方才杀它实乃运气,倘若再有你我恐无活路,走走走!”金神医连声催道。
卓玉凡闻听不敢怠慢,将草药丢进竹楼背在身上,又为金神医捡起了斗笠和竹杖,转头望了眼地上两把被染成黑色的小刀,稍一沉吟还是过去拿起来,又抓了把杂草擦了擦反手丢进了竹篓中。
此番再行往前,二人已没了闲情挖取草药,而是加快脚步在乱石杂草中蹦跳挪移,一心想要赶快远离大蛇死去之地。
可天不遂人愿,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天上y沉起来,谷里也生出了雾气,不一会儿便侵透了衣衫,前行愈发艰难。
金神医猛咳了两声,摘下斗笠仰头望着,口中道:“这雨来势汹汹,若真下来汇成了山洪可怎得了?需尽快找个高处躲避才好。”
可此处平坦无山,只有乱石和半人高的杂草。
“师父,不如我背着你走吧?”卓玉凡问道。
“背我作甚?”金神医不解道。
“这样走得快些,说不准能赶在山洪下来前到达翠竹林。”卓玉凡答道。
金神医也知道自己年老体衰走得过慢,留在此处又无险可避,叹口气说道:“只好如此。”
卓玉凡闻听忙将竹篓取下交给他,再俯身下去将人背起瞧准方向奔了起来。
此刻,天上黑云越压越低,四周景致逐渐模糊了些。
再奔不久,耳畔忽听到轻笑声,心里一惊忙扭头瞧去,只见两个娃儿牵着手提着灯笼往前跑去。
“咦……师父,你瞧见那两个娃儿了吗?”诧异间他大声问道。
“小凡,快快停下。”金神医却拍着他肩头叫道。
“师父,为何停下?”他忙问道。
“我瞧那人卖的似乎是虬龙出水,你放我下来,我去瞧瞧。”金神医叫道。
“什么虬龙出水?此处哪有别人?”卓玉凡停下脚步问道。
“那么大活人你怎瞧不见?”
卓玉凡觉得不妙,忙将他放下转身想要细问,可金神医一待下地却噔噔跑开了。
“师父,你跑些……什……么……他娘的怎还真的有人?”他扭头瞧了眼,看清之后随口骂道。
不仅有人,还不止一个,而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他茫然瞧着身边说说笑笑穿行而过的人们,再瞧两旁有卖灯笼的,卖面人的,卖布卖鞋卖雨伞的……甚至还有头cha草棒卖儿女的。
低头望着脚下,哪里还有乱石杂草,分明是坚实平坦的道路。
“这位公子还请让路。”一个声音说道。
他顺着声音一瞧,是一个推着独轮车的男子在与自己说话,车上左边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右边坐了一个老太婆,老太婆尚在冲他呵呵笑,满zui黑洞洞的已没了牙齿。
“在与我说话?”他指着自己问道。
“正是,还请让开路叫我过去,我爹娘要去前面瞧瞧寿衣。”推车的男子说道。
卓玉凡皱眉闪身躲开一旁,待男子推车过去他忽然又问:“你真的能瞧见我?”
男子似是没听到仍在推车,那老太婆探身回头笑道:“你又不是鬼,咋能瞧不见你?”
一听此话他登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由得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可街上乱糟糟的,他既瞧不见金神医也听不到回音。
“这位公子可要买个面人?”忽听身后有人问道。
他转身一瞧,原来是一个货郎正笑嘻嘻望着自己。
“不要,我在找人。”他摇头道。
“可是找那个头戴斗笠手持竹杖的老者?”这人问道。
“正是,你可曾见到他去了何处?”他忙问道。
“确曾见到,他偷拿了别人草药慌慌张张往前跑了。”
“偷拿?我师父怎会拿别人东西?”他登时怒道。
“呵呵……反正我是没见他给钱,而且卖药的已去追他了。”这人笑道。
“他去了哪边?”
这人抬手一指右边回道:“这个方向。”
卓玉凡闻听待要扒开人n去追,货郎又叫道:“公子且慢,你既然不买我便送个给你,只当我是开了张。”
卓玉凡见他手中果有一个面人,便问道:“这捏的是什么?”
“公子看他是什么便是什么。”这人回道。
卓玉凡闻听大是不解,上前接了过来再瞧面人却没五官,不由气道:“你这面人没脸……”
“公子再瞧。”这人说道。
卓玉凡瞪了他一眼,再瞧手中面人不由惊奇道:“怎又有了,还是个女子。”
“公子可认得她?”
他细细端详一番,摇头道:“未曾见过。”
“公子再瞧。”这人又说道。
卓玉凡只好再瞧,这回却是大吃一惊道:“这不是我吗?”
“是你也不是你。”这人笑道。
“它还会变化吗?”他盯着货郎问道。
“像由心生,公子看他是什么便是什么。”这人又重复了一回方才的话。
“那等我回去慢慢瞧。”他将面人塞进怀里转身便走,直走出了好远猛一回头,见那人还在笑嘻嘻望着自己。
他长吐口气扒开人n便往前行。
“这位客人可要做衣裳吗?我这里布料齐全,长衫短衫都可做……”
已经走过去的卓玉凡闻听这声音慢慢站下了,他倒退了几步,扭头望过去,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手拿量尺正在吆喝,脚边地上铺了块毡布,上面摆了几块布料。再瞧这人长相他的身子晃了几晃,惊讶的张大了zuiba。这分明便是年青了二十岁的卓大宝,在瞧他的腿,一条缩着只用脚尖点地。
“我这是到了哪里了?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不由得大声叫道。
而此时那个年青的卓大宝竟瞧见了他,先是一惊,紧跟着大喜叫道:“大舅,是你吗?大舅……”
见他舍了布料一颠一颠向自己奔来,卓玉凡不知怎的拔腿便跑。
“大舅,你莫跑呀!我娘,不对,我舅母日里夜里都在念叨你,她眼睛都要哭瞎了……”年青的卓大宝在后面大声哭喊着。
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紧紧随着卓玉凡,他心里忽然如针扎一般的痛,泪水也不自觉哗哗往下淌。
他跑啊跑……直到后面那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方要站下喘口气,却见前面人n乱了起来,紧跟着一个人戴着斗笠的跌跌撞撞奔了出来。
“师父,你跑哪去了?”他一见是金神医,忙大叫着迎了上去。
金神医一个踉跄差些摔倒,待看清了是他,一把扯住了便跑。
“师父,你跑什么?”他一边跟着跑,一边问道。
“不跑不行啊!”金神医叫道。
“方听人说你偷拿了别人东西,是不是那人在追赶你?”他又问。
“那人追上我抬手要打,我便将东西还给他了。”金神医气喘吁吁说道。
“那你还跑什么?”他又问。
金神医还未答话,却听得后面有人喊道:“爹,你跑什么?等等我呀!”
卓玉凡听这声音登时一惊,回头一瞧,竟是那两年前离家出走的金春喜喊叫着在后面追赶。
“师父,是……是……是你儿子在叫你呢。”他忙说道。
“他不是我儿子。”金神医大声说道。
“我瞧他明明便是金春喜。”
“他不是。”金神医高声道,“我儿金春喜现在西象国皇城中。”
卓玉凡听得一惊,忙又问道:“那……那这个又是谁?”
“我若未猜错,这个应该是我祖宗。”金神医带着哭腔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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