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孩家怎也乱嚼起舌头来了?”妇人斥道,片刻后又问道:“金春喜为何要离家出走?”
“娘,我以为你不会问呢?”紫菱笑道。
“莫叫娘着急,快说!”妇人又道。
“他与万家二少奶奶一同逃了。”紫菱道。
“真的?”妇人惊叫一声,转眼又轻声问道:“果真吗?”
“嗯!花灯儿便是这么说的。”紫菱答道。
“天呐!这……这又是从何说起?”妇人咂舌道。
“他娘,缘由咱不去探究,可此事对咱家小凡倒是个机遇。”男人说道。
“啥机遇?”妇人问。
“娘,你咋想不过来,我爹是说金春喜离家出走后,金神医身边没了人,我哥便可以趁机前去求他收下做徒弟。”紫菱说道。
“哎呀!这倒真是一桩好事情。可……可人家金神医能答应吗?”妇人语带担心说道。
“此刻定然不会。他家方出了如此大事怎会答应?”男人道。
“他爹,你是说过些时日?”
“不错。我思量着过些时日求王掌柜去说说。”
“嗯,真是一桩喜事,我去灶房做几样好菜,咱家人庆祝一番。”妇人喜道。
这时听得门响,卓玉凡走了出来,也不说话直向院门外去了。
“哥,你去何处?”紫菱忙问道。
“出去走走。”卓玉凡道。
“就要用饭了,吃完再去嘛……”紫菱又道。
“你们吃吧,给我留在桌上就好。”
天色昏黑之时,卓玉凡几番打听来至在了金家医馆门前。
抬头望着门上金色匾额,又见院中黑漆漆的,他稍一犹豫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院中立了一排排的黑影,近了再瞧原是些摆满竹屉的架子,他抽鼻子一闻便知里面全是草药。
院里房屋大多关着门,只有北房亮有灯光。
他走到门前尚未拍门,听得里面一苍老声音问道:“何人在外面?”
“金老伯,我乃卓玉凡,昨日在镇外你我曾见过面。”他忙答道。
“嗯,我记得你。不知这般时候来此做甚?”老者问道。
“求您老收我为徒。”他直接说道。
房内半晌无动静。
“老伯,我是诚心前来拜师的。”他又道。
“年青人,我无心收徒,回去吧!”老者道。
“我懂药。”他说道。
“哈哈……懂药与治病本是两回事情。年青人,你来错地方了。”老者笑道。
“怎是两回事情?”他莫名问道。
“此乃医馆,你若懂药该去药铺而不该来我这儿。”
卓玉凡脑袋一转又道:“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老者问道。
“治病乃学问,懂药仅是根本。”
“倒也不差。只是我不想收徒,年青人,回吧!”
“既如此我不敢强求。走前有一事想与您老说下……”
“何事?”
“药性本不同,晾晒各有法。您这满院里草药此刻尚不收取,夜里寒气一浸则伤了药性,以其入药恐……”
“此理我自然懂得,可我家门不幸,呵呵……我无心也无力出去收药。”老者言语中带着悲意与无奈。
“我并无他意,您老也莫误会,只是怜惜这些草药……”
“你要做甚?”
“为您老将院中草药收进房内。”
直过了良久,老者方道:“东房空闲,槐树下有灯盏。”
“是。”
……
“老伯,草药已收好,我回了。您……请早早安歇!”
片刻后,老者道:“明ri头照到东房半个屋脊时分也是夜里寒潮退去之时……那时便可将房内草药摆在院中晾晒……”
“是,在下……弟子明白,明早定当早到。”卓玉凡按捺住心里喜悦恭声答道。
院门虚掩,他推开进去见紫菱正在石桌旁打瞌睡,有碗碟留在桌上,一盏油灯闪着微光挣扎着不愿熄灭,而北房已无了灯光。
“哥,怎回的这么迟?”紫菱听到动静揉揉眼瞧他。
“帮金神医收药来着,你快去睡吧!”卓玉凡口中答着坐下拿起窝头便咬。
紫菱打着哈欠起身说道:“吃完莫管,碗碟我明早再收。哥,我先去睡了。”
“嗯,去吧!”
听得西房门响,紫菱进房去了。
他吃完第一个窝头,正待shen手拿第二个时,西房门一下子又开了,紫菱探头出来问道:“你说帮谁收药?”
“金神医。”他随口答道,将一碟炒豆角扯到跟前低头吃了起来。
“哪个金神医?”紫菱又问。
“金春喜他爹。”他头也不抬地回道。
“哎呦……哎吆……”紫菱似是要急着出门,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口中连连呼痛。
“紫菱,深更半夜乱吼什么?”北房内传出妇人的声音。
“娘,出了大事了……”紫菱爬起来叫道。
“出了什么大事?他爹,快快起来去瞧瞧!”妇人慌忙叫道。
“娘,我哥刚去金神医家里帮他收药,那金神医……那金神医答应收我哥做徒弟了。”紫菱扯着嗓子叫道。
“你睡糊涂了吧?金神医怎可能答应收他做徒弟?”北房门响,妇人说着走了出来。
“是呀!是呀!怎么可能?”男人也披衣出来问道。
“这是我哥方才亲口对我说的。”紫菱指着闷头吃饭的卓玉凡叫道。
“我只说帮他收药,何曾说过他答应收我做徒弟?”卓玉凡抬头说道。
妇人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来,一下子坐在他身旁,歪头瞧着他问道:“儿啊!你先莫吃,快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也赶忙招呼紫菱过来坐下,眼中都带着急切之色。
见三人面带希翼紧盯着自己,他倒真的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放下筷子轻咳一声将方才的事情叙述了一番。
妇人听罢zui唇抖了两下,扭头问道:“他爹,我没听差吧?那金神医果真是说明早叫咱儿去给他晒药?”
“娘,你没听差,我哥就是这么说的。”紫菱忙道。
妇人望着她,又瞧了卓玉凡一眼,身子一扭趴在男人身上哭了起来。
“他娘,金神医虽未名言收下小凡,可话里已流露出这般意思,这是好事呀!你怎哭了?”男人柔声劝着,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他爹,我这心里好生欢喜,咱儿子总算做对了一回,我……我……我……”妇人呜呜哭着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紫菱也跟着抹起了泪。
此时的卓玉凡心里升腾起从未有过的揪心之痛,眼中一热脱口说道:“爹……娘……无论儿之前做过什么惹二老担心之事,儿保证今后绝不再犯错,定会随金神医好好学习医术,倘若再犯错,爹娘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儿定然不敢还手还口……”
闻听此话,妇人哭得更甚,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竟也抱着妻子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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